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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门洞处再也没有烟尘涌出。司徒桥这才晃火折子点燃了火把,大步向门洞走了过去。
刘涌拔出长剑,紧紧跟在他身后。楚丹阳、许成和、清风道人等也手提兵刃,随后鱼贯而入。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扶着朱三家走在最后。朱三家对厉秋风道:“厉公子,慕容姑娘,我的伤已不碍事了,多谢两位相助。”
厉秋风见他包裹胸口伤处的布条上兀自有鲜血渗出,摇了摇头,道:“朱大哥,你体内的剧毒尚未除净,这箭伤伤口尚在流血,万万不可用力。”
朱三家道:“厉公子有所不知,我在宣、大两镇当兵之时,刀砍枪刺和箭伤如家常便饭一般。何况我这人自小便皮坚肉厚,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慕容丹砚道:“朱大哥,你这人豪气逼人,在军中定然有很多朋友。加上你勇猛多计,想来打仗之时一定立了不少战功。为何不在军中效力,又回到了这里?”
朱三家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年头当兵吃粮,须得会拍上司的马屁,还要舍得大把花银子。最初我去当兵之时,也是抱着出人头地的念头,只是几场仗打下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没有功劳,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却个个高升。混了几年下来,我也灰了心,便带着一些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兄弟回到虎头岩。眼下大明朝的天下就像黑天一样,贪官污吏横行不法,锦衣卫的密探和东厂的番子到处都是,倒霉的只是老百姓。东南沿海倭寇猖獗,长城以北鞑子兵虎视眈眈,来日大难可想而知。也不知道坐在北京皇城里的皇帝知不知道天下现在是什么模样。”
三人谈谈讲讲之际,已自走进了门洞。厉秋风晃亮了火折子,高举在手中照亮。只见两侧的墙壁上布满刀砍枪刺的痕迹,想来是方才机关启动之时,机括操纵刀枪在这门洞之中纵横来去,绞杀入侵者所致。
这门洞长约五丈有余,只是司徒桥在最前面带路之时,脚下走得极慢,是以足足花了半柱香工夫,众人才走到了门洞的尽头。
尽头处的两扇大门已被刘涌发射的震天子震飞了出去,是以距离出口尚有十余步,已经能够看到门洞外的情形。远远可以看到百十丈外有一座高大巍峨的大殿,耸立在星空之下。那大殿比午门还要高,约摸能有十余丈高,端得是雄伟之极。
众人走出门洞之时,却见两扇大门歪歪斜斜地倒在门洞外不远处。清风道人冷笑道:“刘先生,想不到你们华山派还留着这样一手。也幸好贵派在与太华派比剑之时没有用上这暗器,否则只怕我们太华派已经子孙无遗类了。”
刘涌脸上一红,想说几句场面话,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话头。正自尴尬之间,忽听邓遥颤声说道:“怎么这里有这么多人……”
众人走出门洞之后,司徒桥自顾自地转过身子,仰头望向头顶的城楼。其余诸人见司徒桥停步不走,便也不敢前行,一个个站在门洞出口处东张西望。只有邓遥胆子最大,手里拎着木棍缓步向前走去。却见台阶之下确实如厉秋风所说,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河上架着五座石桥。星光照耀之下,隐约可以看见那石桥是用汉白玉建造而成,形式甚是精美。
邓遥心下好奇,便向前又走了两步,已经到了台阶的边缘。站在此处,已经能够看到石桥后的一大片空地。只不过这不看还好,一眼望过去,邓遥不由大惊失色。只见空地上黑压压的到处是人,直将整个空地都站得满了。他惊讶之下,这才脱口说了一句“怎么这里有这么多人”。
众人站在门洞出口,看不到石桥之外空地上的情形,是以不知道邓遥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桥脸色一变,冲邓遥怒气冲冲地说道:“老叫花子,你胆子好大,未经我的允许竟敢乱走乱闯。若是触动了机关,要大伙儿给你陪葬不成?!”
以邓遥的性子,司徒桥如此呵斥于他,定然不肯容让,一定会反唇相讥。只不过此时此刻,邓遥却没有回头,更没有说话,仍然背对着众人,直愣愣地看着石桥对面的空地。众人见他站在石阶边缘,身子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司徒桥见邓遥压根不理会自己,心下大怒,恨不能抢上前去在邓遥屁股上踢一脚,将他踹到台阶下面。只不过这老叫花子是丐帮帮主,武功不弱,与在场的不少帮主和掌门人交情极深。自己若是贸然动手,不仅不是邓遥的对手,其他的帮主和掌门人说不定也会出手相助邓遥。到了那时,自己不免成了众矢之的,处境大大不妙。
念及此处,司徒桥强压住胸口一股怒气,转头对刘涌说道:“刘先生,你怎么说?”
刘涌也觉得邓遥不遵守约定,颇有些过分。不过邓遥毕竟是一帮之主,须得保全他的面子。于是他对司徒桥道:“司徒先生不必生气。到了这等奇怪的地方,邓帮主有些好奇,却也是人之常情。”
他说完之后,快步走到邓遥身边说道:“邓帮主,咱们到了此地,还是多听司徒先生的意见,才能保得大伙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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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涌边说边看着邓遥,却见他一脸惊恐,目光呆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刘涌心下奇怪,不由自主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只不过他的目光转过之时,却也是心下一凛,立时住口不说,也和邓遥一样站在台阶边缘,眼望着前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众人原本以为刘涌能将邓遥劝回,想不到他走上前去之后,竟然和邓遥并肩站在一处,呆呆地望着前方。清风道人、楚丹阳、许成和等人都是心下一凛,暗想:“邓遥虽然是丐帮帮主,不过以武功、心计而论,他都称不上是第一流的高手。是以此人言行失态,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刘涌却是智计过人,武功见识均不在华山派掌门人邱绩之下。他突然也和邓遥一般呆若木鸡,行止怪异,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是以众人一拥而上,都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厉秋风见刘涌和邓遥举止有异,知道事情定有蹊跷,是以低声对慕容丹砚说道:“慕容姑娘,你照顾好朱大哥,我到前面看看。”
慕容丹砚本来也想上前看看热闹,只是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点了点头,伸长了脖子向前看去。
厉秋风快步走到台阶边缘。他在皇宫之中当差五年,对紫禁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午门之内这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名为内金水河,河上架设的五座用汉白玉建造的石桥名为金水桥。过了金水桥便是一片广场,对面的大殿名为太和殿,便是民间百姓所说的“金銮殿”。此时站在台阶边缘,抬眼望去,确实与皇宫太和殿前的情形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此时空地上站满了人,黑压压的足有上万人。
厉秋风大惊失色,不知道此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却听刘涌颤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
他说完之后,转头看了看厉秋风。厉秋风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司徒桥虽然胆大,见了这么多人也是吓了一跳。他心中暗想:“原本以为皇城内到处都是机关,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人。这些人一拥而上,咱们武功再厉害,只怕片刻之间便会被这数万人打成肉泥。”
司徒桥念及此处,一双细目不由悄悄地四处打量,寻找逃生之路。
慕容丹砚见厉秋风走上前去之后,却也与众人一般,站在台阶边缘,便如被人点中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她大感惊奇,如何还能忍得住?转头对朱三家道:“朱大哥,我想到前面去看看……”
朱三家早就想上前看看,只不过碍着慕容丹砚守护着自己,不想给她添麻烦。此时听慕容丹砚说想上前看看,正中下怀,于是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我的伤已不碍事了,咱们一起去瞧瞧。”
两人悄没声地走上前去,站在厉秋风身边,举目向前望去。慕容丹砚乍一看到数万人站在眼前,吓得惊叫了一声。众人本来便已惊疑不定,蓦然间听到这声尖叫,人人心下都是一凛。厉秋风急忙转过头来,对慕容丹砚低声说道:“慕容姑娘,噤声!”
慕容丹砚急忙用右手捂住了嘴,一脸惊恐地看着前方的空地。
厉秋风见慕容丹砚不再说话,这才放下心来。正想转过头去细细观察眼前的情形,无意中瞥见站在慕容丹砚身边的朱三家。只见朱三家虽然也是一脸不解,不过却并无丝毫惧意,而是若有所思。
厉秋风心下一动,暗想:“朱大哥性子粗豪,并无什么心机。常人见到眼前这情形,定然会惊恐不安。怎么朱大哥却无丝毫害怕的神情,倒似见过这情形一般?”
他想到此处,低声对朱三家说道:“朱大哥,你见到这么多人,难道不吃惊么?”
朱三家身子一抖,好似刚从梦中醒来一般。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厉秋风,口中喃喃说道:“这、这是燕王当年排兵布阵的军阵,只不过有些似是而非……姚广孝在这里布下军阵,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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