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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光明急了:“你说什么呢?!我上个楼为什么要放轻脚步?!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耿执是我杀的?!我告诉你,你的位置就冲着楼梯口,咱们这几个人里面数你上楼最方便,要说嫌疑也是你最有嫌疑!”
裴铭却是不急也不恼,只淡淡道:“你说得有理,我的位置的确上楼最方便,且我也不知谁能证实我事发时不在场。”
贺光明一时接不出话,只得气哼哼地住了嘴。
乔乐梓插口问裴铭:“你在展馆里打坐?这打坐还得盘膝,你有蒲团儿?以及……你为何要打坐?”这行为确实很有些古怪。
裴铭不紧不慢地道:“学生带了蒲团来,就垫在椅子上,之所以要打坐,乃因学生是居士。”
居士,就是在家中带发修行的佛家道家的俗家弟子。
乔乐梓不由纳闷:“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做了居士?家里头许你如此?”
官家子弟做居士,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裴铭却淡然地道:“人各有志,出身无法选择,却不意味着必须要按出身给的路走下去。打坐不仅可以静心,还可养气,于身体有益。”
好吧,现在的孩子们可真是敢想敢做啊,太有个性了,乔乐梓感慨,“下一个呢?”
下一个叫康然,是个一年级的小孩子,还是不知轻重的年纪,死了人也没见心情有多沉重,在旁边摁着性子听了半天,一对灵活的眼睛不安分地转来转去,一会儿瞅瞅陆藕,一会儿瞅瞅燕七,一会儿又瞅瞅燕七,待要再三瞅燕七的时候就被她旁边的那个冷面小子给盯了一眼,连忙转回头来,正听见乔乐梓问,赶紧接口道:“我能证明裴学兄一直待在原地!”
“哦?如何证明?”乔乐梓问。
“我守的那个入口就离他不远,我看到他一直坐在那里呀。”
“那事发前后那个时辰内你又在做什么?”乔乐梓问他。
“呃,我,我在玩木偶戏……”康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
“木偶戏?”
“就是用木头做成的偶人,给它们穿上布做的衣服,用细且硬的长铁棍一端连接木偶的双手、下颌、眼睛,以控制它们活动,再用一根主棍控制身体,所有的铁棍都控制在操控木偶的人的手里,表演时人躲在小戏台的后面,木偶露在戏台的上边,操控铁棍以令木偶做出眨眼、说话、走动和比划双手等动作,操控者还要在戏台下面说戏词,配合着手对木偶的控制。”给乔乐梓做介绍的是另一个学生陈珉,皱着眉瞪了康然一眼,“这小子就爱弄这没用的勾当,成天自己在那儿演,又没人看他!”
“……”乔乐梓十分无语,这帮手工社的学生都蛇精病啊!没事了要么打坐,要么自己给自己演木偶戏玩儿,能有点符合正常年龄和追求的爱好吗?!
“有谁可为你的不在场作证吗?”乔乐梓问康然。
康然求助地看向其他几人,却没人为他说话。
乔乐梓不由问向裴铭:“他与你离得那样近,他能看见你,你看不见他?”
“我入定后很难听得见周围声音,除非有人刻意叫我。”裴铭道。
“大人!我真的哪里也没去!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人啊!”康然也慌了,声音里都带了颤抖。
“是不是你,本官自有决断。”乔乐梓既不同情也无威吓,“你呢,陈珉?”
“学生在雕木头。”陈珉道,“闲着也是闲着,学生便拿了木头练刀工。”
“一直未曾离开过原处么?”乔乐梓问。
“没有。”
“有谁可证实?”
“大概没人能证实,”陈珉倒是泰然自若,“学生所处的位置也仅能看得到裴铭和康然投在屏风上的影子,然而他们两个却看不到我这边。不过学生却有可以做证明的东西,”说着指了指远处摆放的一张桌子,桌上似乎放着个什么东西,“学生在练刀工,那块木头是学生专门带来的,其他几人都曾看见,带来时还只是块原木,学生坐到那里后就一直用它雕马,其他几人都知道我雕马的速度,最快是一刻钟一匹核桃大小的马,从我们今日来此安置好后到事发时不到一个半时辰,只要数一数学生雕了多少匹马,就知道我是否中途离开过了,虽然我不知道杀掉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但总会对雕马的个数有影响,这些马都是雕在同一块木头上的,所以也不可能是我事先雕好了偷偷带来凑数的,这块木头很大,我亦不可能是事先在家雕好这么多匹马然后一并拿来的,请大人明鉴。”
唷,不愧是搞发明创造的,一个个儿的头脑都挺清楚,逻辑也分明,乔乐梓暗赞,然而这样的学生若作起案来,却也是更难找到破绽。
乔乐梓不动声色地在这六个学生的脸上扫过目光,虽然六人方才的证词都很清楚明白,然而凭借着自己多年的断案经验,乔乐梓知道,有时候看着越没可能有机会作案的人,往往就是他作的案,而有时候我们逆向思维地认为越是慌张的人越不可能是凶手时,他很可能还真的就是凶手。
所以究竟是谁呢?一个狠到把自己同窗的颈椎骨都勒断了的残忍凶手,一个怀着这么大恨意的无情凶手,一个杀完人后还敢若无其事地留在这里等着死者被人发现的冷酷凶手——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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