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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杨氏果然去下塘集买了两副猪下水回来。因为她买了些大骨头,再顺带买这下水,那屠户就给的便宜,居然只添了六文钱。
菊花激动地瞧着那软塌塌的猪肠,想着农村骂人的话“你就像那猪大肠一样——拎起来一大串,放下来一大滩”,这是说一个人没救了!她此时却感到分外的亲切——这都是钱嘞!
将这些烧出来,就是卖一文钱一大勺,那也得卖好几十勺哩!再掺点青蒜腌菜,那不是更多?还有那猪心、猪肺、猪肚,嗳哟,这纯粹是送钱哩!
她原以为这猪下水便宜,想着可能一副要十来文钱,烧出来的话,量还是很多的;谁想居然三文钱就买到了,实在是让人惊讶。
这下不用费心去捞鱼虾了——那个虽然无本,但实在是费工夫,她家也没人手,还得发动村里人。再说眼下一天冷过一天,鱼虾也不好捞。
菊花盯着那让人恶心的猪下水笑得美美的,让一旁的杨氏感到怪怪的——这闺女魔怔了!
她端着木盆,把大肠小肠猪肚提到河边去洗,省的在井边洗弄得地上油腻腻的。
顾不上水冷,菊花拿醋和盐将这些东西放在木盆里一顿揉搓。木盆里的肠子肚子混合了盐醋揉搓后,浓腻的酱色污水黏糊糊的,看起来很恶心。
菊花也不嫌弃——有钱赚谁会嫌弃?
要说这下水虽然便宜,洗起来却费盐费醋,要她用面粉洗那更是不可能。嗯,只要能卖出钱来,这浪费也就不怕了。
在河里一漂洗,那酱色的污水就随着河水流走了,小清河依然是那么清澈!
菊花特别爱这河水!若说井水方便,指的是不用挑水,而且冬天井水也暖和;但要说洗菜洗衣裳啥的,还是到小清河边来洗更方便一些!
回到家,将猪心和猪肺用开水煮了一会,捞起来切块。再搁了点油滑锅,加姜、辣椒、八角、桂皮、大蒜热炒了一会,倒入醋,酱油上色,添上水用大火煮开,再换小火慢慢地熬着;猪肚则腌起来了,把大肠和小肠照样焯水、切段,将焯水的锅洗过之后,加作料和腌菜下去红烧!
这一锅煮的法子也是她上辈子常做的。她懒得费心思做那些花样,这是地道的农家菜做法。饭店里烧的各式各样的,依她看来,都是好看罢了,还是这么烧了吃过瘾!
从菊花进了厨房开始,那里面就不断地飘出扑鼻的香味,惹得院子里的郑长河心不在焉,不住地吸着鼻子,问杨氏道:“咱菊花在干啥哩,烧得这么香?”
杨氏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是烧猪下水了!我瞧这生意有指望——烧得这样香,我闻了都要流口水哩。要是一文钱一大勺,肯定有人买。”
郑长河呵呵笑道:“等会我一尝就晓得,到底会不会有人买!”
把一切安排妥当后,菊花才出了厨房,扑到郑长河的床铺上叫道:“可累死我了。今儿保证你们都吃的连舌头也要吞下去哩!”
杨氏听了,连忙对她说道:“你歇着。剩下的咋办,你跟我说,我来做。”
郑长河也道:“来,爹帮你捏捏肩膀!”他的腿不能走,整天坐在床上,闲的身上发慌。
菊花“咯咯”地笑道:“哪里就那样厉害了?我躺一会就好了!”她舒适地仰面躺着,冬日的太阳暖洋洋地照射在她身上,让人一点也不想动弹!
她总喜欢坐在院子里——她的闺房实在是太寒碜了,她不想呆在里面。倒不是她觉得贫穷,而是觉得不够温暖。若是床上的棉被和褥子是柔软的,像个温馨的小窝,那她也愿意呆在家里!
而且,院子里敞亮啊!这房子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瞧着青青的菜园,活泼的小鸡,耳边听着猪栏里猪的哼哼声,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目光再放远一点,近处的小清河、远处的清南村和田野也格外的清晰!
她正眯着眼睛瞧那村子,村尾的小路上,走出几个人来。她无意识地盯着他们瞧,瞧那几个人往她家方向走来,就像照相机在将镜头不断拉近一样,人物的轮廓愈加清晰、也愈发高大起来!
等再近一些,瞧着好像是熟人哩!
“娘,你瞧那是不是外婆来了?”菊花坐了起来——歪着将人看倒了,不清楚!
杨氏急忙眯着眼睛往院外瞅了一会,才展颜笑道:“不是她还能是谁?你大舅大舅母也来了哩!”说着将针线缠到鞋底上,放进箩筐里收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线头,走出院外去迎接!
郑长河也笑呵呵地坐着等这些人进来。
菊花的外婆汪氏劲刚刚地走进院子。她还是那么爽利、干净,对着菊花笑得慈眉善目:“菊花,我的乖孙女!想外婆没?”
菊花被她心疼的亲热口气弄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可不是小娃子了,还心肝肉啊的这么叫,怪难为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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