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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峰海拔较低,原本已经被海水淹没了。此刻它破浪而出,宛若巨龙分水。它美丽如小森林的龙角,不见了飞起飞落的鸟儿,惨白发肿的尸体挂在枝丫上。冰冷的雨水流过它空洞的眼眶。
最后一个没被急流冲走的小鸟巢在龙角上摇摇欲坠。
一只苍白漂亮的手扶正了它。
红衣衣角垂下。
第165章一袭红衣挑山岳
绵延千里的群峰在浩瀚海波上,如巨龙卧波。山门很低,恶浪涛涛,从门楼下的台阶阶面奔腾而过,翻起的浪头冲刷龙首垂落的鬓须。宛如长大的银龙,正把头靠在沧澜上,打一个短暂的小盹儿。
她只是在漫长的等待里,睡一个懒觉。
会醒来的。
神君定定看着这颗美丽巨大的龙首,仿佛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记忆混乱模糊,犹如隔世。他不认得她了,不记得当初的约定了。他的喜怒悲欢都远去了。雨水从伞沿划落,在重重雨幕中,披出一片半弧的水帘。
苍白的手指在雨幕里,无意识地颤抖。
师巫洛握住他的手腕。
仇薄灯回头,冷雨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他整个人惨白得仿佛只是一片宣纸剪出来的形影,古艳的红衣披在他身上,就像是不断渗出新血。师巫洛把油纸伞放进他手里,指尖相碰时,他的手和已经沦为恶鬼的天道一样冷。
仇薄灯抓着伞骨。
红衣湿漉漉贴着腕骨,雨水顺着伞骨流淌,在指节处汇聚成涓流,向下滴落在龙首的额心。
许久,他半蹲下身,雪白的长发顺着肩膀披落,垂进龙首淤积的污血里。油纸伞被他插在龙角的分叉,稳稳地在暴风雨中遮住了那一个小小的鸟巢。鸟巢里还有一个不知道磕破没有青白色的小鸟蛋。
“……阿绒,你长大啦。”
就算只有三只龙爪,你也好好地长大了,长出了很多很多枝丫的角。有很多很多的鸟儿在你的角上飞起飞落,陪着你从清晨到暮晚,叽叽喳喳……
再也没有人嫌你爱说话。
“别怕。”
疯了的神君俯身,拥抱那沾满血肉的龙角。
“一切都要结束了。”
污血沾在神君的脸庞上,弄脏了他的白发。
他摸了摸银龙苍苍然的角。
师巫洛拉起他。
闪电劈开天地,太一剑劈开雨帘。闷雷的轰隆巨响中,御兽宗以玄武岩搭起的巍峨门楼轰然倒塌,银龙龙首笔直地落在废墟上,龙首顶端,被红纸伞笼罩出的鸟巢安然无恙,巢中的青白卵壳出现一条小小裂缝。
咔嚓,咔嚓。
雨燕的雏鸟奋力啄壳。
暴雨中传来两声清脆的啼鸣,两道笔直的黑影旋飞而来,冲破重重雨幕,落到它们失而复得的巢旁,一左一右,猛然扬起阻拦暴风雨的翅膀。
仇薄灯与师巫洛,一人提剑一人握刀,在雨幕中沿着起伏过山脊的山门长阶向前,恰应了当初神君在梅城说的那句话:他来亲自走一遍,御兽宗的山门。两人前行的速度不算快,但走过的地方,在雨幕中却出现一道常人看不见的蜿蜒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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