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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不渡和尚打了个饱嗝:“他杀了一尾鱬鱼。”
“什么!”
左月生和陆净同时惊呼。
仇薄灯微微侧了下头。
“总之就是高高在上的少族长一剑杀了条鱬鱼。杀了鱼后,他说‘这鱼我花十万两黄金买了,那谁,来个人帮我刮鳞炖汤。’鱬城人围困住他后,他仗着身上的神兵宝器,一路屠杀强行冲到了城门口,而且还不忘把他杀的鱬鱼带上。”不渡和尚撕着腿骨上的肉。“据说他来鱬城就是想尝尝这里的鱬鱼好不好吃。”
“我吃他个头!”陆净拍桌大骂。
“那你晚了一步。”不渡和尚说,“别说头了,这家伙连根肋骨都没留下。”
和尚把干干净净的鸡腿骨立在桌面上,伸出手指,摁在一端,然后用力往下压。鸡腿骨从上往下,一点点被压成灰。
“当时太虞氏的龙马天车刚一到城门,从城门的阴影里就飞出来一道剑光,把他的人头割了下来……等到太虞氏的人赶到鱬城时,他们的少族长已经被人剔肉碎骨,连块渣都不剩了。”
左月生和陆净拍案叫好,追问是谁做的。
“这贫僧就不知道了。”不渡和尚一摊手,“太虞氏要鱬城交出凶手,被鱬城拒绝了,差一点太虞氏就要兴师动众灭了鱬城,好在左施主你们山海阁插手了,把太虞挡了回去。至于杀太虞少族长的人是谁,要是连左施主你都不知道,那就更别提贫僧了。”
“我怎么觉得你对着鱬鱼很熟悉?”仇薄灯忽问。
不渡和尚一指戳到桌面上,赶紧地打了个哈哈道:“贫僧对各州的贫富略有研究略有研究,广闻了点。说起来,几位施主,我们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了?明儿天祭时辰忒早,却也是场大热闹,几位难道不想瞅瞅吗?”
陆净还在出神地想是谁等在城门口飞了那一剑,回过神其他人已经都到酒馆门口了。
“喂喂喂,等等我!”
陆净一边喊一边拔腿追了上去。
“新折小枝花,罗帛脱蜡像生花——像生花嗳!”
“冠梳儿卖也!冠梳儿卖也!……胡家嬷嬷亲造,手打穿珠也!”
“……”
四个人站在小酒馆门口,一起看着绚烂如画卷的鱬城长街夜市。
长街无灯,游曳往来的赤鱬却将它照得瑰丽无比。
大如巨鲸的赤鱬从街道上空暮霞般流过,背上负着几名举糖葫芦的孩童。孩童嘻嘻哈哈地笑着,有顽皮的顺着鱬鱼的脊背往下滑,然后被赤鱬一尾巴抛起来,重新落回鱼背上。小些的成群结队在一个又一个摊子的木杆布帘中转来转去。
所有鱬城人,不论是站着坐着还是走来走去,身边总有那么三三两两的游鱼。
仇薄灯眼前浮起“归水”时的一幕,想起舟子颜说鱬城的人都是一尾游鱼,死亡就是他们回到了鱼群里……彼将不离,鱬城的人每次回头转首,目光掠过鱬鱼,就知道他们爱的爱他们的人一直在身边。
这是鱬城。
是人和鱼的城。
那一夜守在城门阴影里的人,心里一定藏了无穷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他们的神明,他们的亲人,他们的知交,他们的归属,被那么轻蔑,那么无所谓地提起,在一些人口中成为“刮鳞炖汤”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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