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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乖嘎地呜咽了一声。
元贞惊喜地将小乖乖放进袖子里,握住我的手道:“师父,你竟应了,元贞不是在做梦吧?此前元贞还保不住以为这只能算元贞的痴心,没想到师父你竟真的应了元贞……”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半空里却响起一个甚清明的声音:“你两个在做甚?”
这声音耳熟得很。
我仰头讶然一望。
月余不见的夜华君正端立在半空中,背对着冷月清辉,面上凉凉的,目光灼灼将我和元贞小弟望着。他身后同站了位神仙,着一身宝蓝衫子,唇畔含笑,面容柔和。
在凡界月余,除了驻扎在菡萏院中的凤九,成日在周遭转来转去的全是些生面孔,此番见着个熟人,且是个能将我周身封了的法力解开的熟人,我有点激动。
近来闲时瞧的戏本子,演到知己好友久别重逢,大多是执子之手将子拖走……拖去街边的小酒楼边喝小酒边诉离情,这才是好友重逢的正经。
夜华与我虽算不上久别,也实打实小别了一番,他此番却冷冷站在半空中,连个正经招呼也不同我打,我觉得不大受用。
元贞握住我的手,微微地发着抖。我安抚地看了他一眼,肃然与半空中两位瑞气腾腾的神仙道:“二位快从天上下来吧,月黑风高的,二位纵然仙姿飘逸,遇到个把不能欣赏的凡人,将他们惊吓住就不太好了。”
我这番话说得体面,宝蓝衫子神仙合掌揖了揖,先腾下云头来。夜华眼风里扫了元贞一眼,也落下云头来。
元贞显然就是那个把不能欣赏的凡人,我估摸他今日受惊吓得狠了,正待唤候在远处提灯笼的侍女将他搀回去歇着。放眼望过去,那侍女却已趴在了地上,灯笼歪在一旁。唔,看来对于夜华二位的仙姿,她也不大能欣赏。
元贞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我在心中叹了一声,我白浅生平第一个徒弟,竟是个见了神仙就腿软的。
我觉得应该温厚地挠挠他的头发,给他一点慰藉。手还没抬起来,却被他满面的红光吓了一大跳。此刻的元贞,一张脸红如一颗红心咸鸭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我:“师……师父,我竟……竟见着了神仙,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神仙……活的神仙哎——”
我默默无言地将手缩了回去。他喜滋滋两步跑到夜华跟前,恭恭顺顺作了个揖,道:“上古轩辕氏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引来凤凰绕梁。此番两位神仙深夜来访,可是因为我父皇德政昭著,上达了天听?”
我暗叹两声,小子,不是你皇帝老子的德政上达了天听,乃是你同你皇帝老子的情债上达了天听。
夜华似笑非笑,打量一番元贞,眼风里瞟了我一眼道:“要让太子失望了,本君此番下界不过是来寻妻,算个私事。”
元贞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眼风看了我一眼,抓了抓头,一脸茫然。
我讪讪与元贞笑道:“是来寻我的,是来寻我的。”
元贞雷打了的鸭子般,十分震惊地望着我。夜华侧头,欣赏亭外黑漆漆的湖面。
我在心中略略一过,觉得同元贞的这趟缘法已了,明日我便要走了。夜华来得不早不晚,今日他们又有这个仙缘能晤一晤面,倒正好趁此时机编个因由,在这里同元贞道个别。
我这厢因由还没编得通透,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宝蓝衫子却已将一道金光直劈元贞面门,元贞立仆。
宝蓝衫子向我赧然一笑:“姑姑不必挂心,小神不过是消了元贞殿下今夜对君上及小神的记忆罢了。经姑姑妙手,元贞殿下如今的命格已十分圆满,但小神唯恐他因见了两个真正的神仙,又生出什么烦恼和魔障。且帝君的命格今次因了元贞殿下的势,变得略有些些不同,小神此行正是为的来补救一番,还烦请姑姑指一指路,小神此番须寻令侄凤九殿下帮个忙。”
这宝蓝衫子忒会说话,东华那命格被元贞小弟带累得,岂是略有些些的不同!
我是个大度的神仙,他这一通抢白,说得句句是道理,他这么会说话,面容又长得和气,我自然不好冷起脸来再为元贞那一仆讨个什么说法。左右都仆了,就继续仆着吧。
夜华悠然与宝蓝衫子道:“你请她指路,便是走到明日清晨,将整个皇宫逛遍了,也定逛不到凤九住的院子去。倒不如拘个土地问问。”
宝蓝衫子诧异地望我一眼,自去拘土地了。
我干笑了两声。
今日夜华不同寻常,说话暗暗有些夹枪带棒,怕是在天上受了什么气。
因我已将元贞的劫渡完了,夜华自然不能再封着我的法力。正巧宝蓝衫子将土地拘了出来,我便跟着他们三人一同去菡萏院,省得在认路上费心思。
临走时见元贞还仆在地上,夜里风凉,元贞小弟的身子骨虽不纤弱却也不大壮实,病一场就有些受苦。本上神是个和蔼慈悲的神仙,最见不得人吃苦,着了宝蓝衫子使个术将元贞小弟送到他寝殿躺着。
夜华冷冷地瞟了我一眼。
在路上我已琢磨明白,从宝蓝衫子方才那一番话中,已很看得出来,他便是南极长生大帝座下的司命星君了。
夜华曾说这位星君脾气怪,依我看,倒挺和顺嘛。
他此次同这位司命星君既是为补救东华的命格而来,方才那句寻我便明摆着是句戏言了。我本性其实是个包不住话的,看这一路上的气氛又这么冷清,忍不住要与夜华开开玩笑:“方才我还听你说是来寻妻的,此番
这么急巴巴地却往凤九的居处赶,唔,该不是看我们凤九风姿卓然,心中生了爱慕吧?”
他偏头看我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眼中竟生出隐隐的笑意来,却没答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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