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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锦心却不理会这些,只管分派丫头预备她要的东西。
她叫人送来纸笔,把前前后后想到的东西都写全了,方才交给妥当人去办。
一时,就见门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锦心见人多,就特意回禀了崔老太君,专劈出一间空气流通的小屋子来,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自己就坐在屏风后指挥着老太医忙碌。
先是用温热的浓盐水把林珏胸前那块碗口大的伤给擦了几遍,又喂他喝下一碗浓浓的由蒲公英、紫花地丁和板蓝根几样寻常药草熬出来的汤药。
别看这些草药名不见经传,可最是能消炎杀菌,这都是锦心前世里闲来无事从医书上看来的。
恒王妃就候在门外,看到丫头端来这黑乎乎的汤药来,她恶心地拿帕子捂住嘴,连声问道,“什么东西,这么苦?怎么不给珏儿喝参汤?难道安府喝不起?”
她这是心疼儿子说的气话,崔老太君在一边儿陪她坐着,只得干笑笑。
罗锦心却不买她的账,冷声道,“王妃要是不想让世子活,只管给他喝参汤。”
恒王妃被她噎得面红脖子粗的,可碍于儿子还得让人家救治,只得瞪圆了眼睛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锦心毕竟是安府的外孙女,恒王妃可以冲太医火,可冲锦心这么个晚辈却不得火。
不然,别人会笑话她和小辈较真,传出去,谁的名声都不好。
喂完了蒲地蓝汤药,罗锦心面沉似水地冲屋里喊道,“可以动手了。”
这话一落,恒王妃的身子就抖了抖,儿子这就要被剔骨剜肉了吗?
那块林珏拒绝咬在嘴里的帕子,被她捏在手里死死地揪着,仿佛下一刻那剧烈的疼痛就要生在她身上一样。
屋里的老太医,右手捏着把明晃晃的小银刀,在温盐水里一遍又一遍地涮了,方才抖着手问林珏,“世子爷,可以了吗?”
林珏面色有些苍白,只是眸子却异常地黑亮,仿佛是九天之外的星子,夺魂摄魄。
虽然才活了这么大,不过这辈子,什么苦他都吃过了。锦绣丛里长大的他,其实并不像外人所言过得那么好。
家族的重担,姐姐的太子妃之位,从他幼年时就常被父亲念叨。这些东西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这么多年,他一日未曾敢忘。
自从父亲战死,他就接过了这杆大旗,撑起了家族的框架。
疆场上,刀剑无眼,他是拿命在搏斗。这个家族的辉煌,都是他的血汗换来的。
这点儿伤痛又算得了什么?
闭上眼睛,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吧。”
那小丫头说了,他这伤势还不能用麻沸散,否则,伤口就不能愈合。
林珏想起她那副笃定的样子,就想笑。这么多年,他一直被家族的重担压着,从未有一个姑娘能让他爽朗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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