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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几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成了个懦夫,成了个自欺欺人的窃徒,想独占一点不该属于他的星火。师巫洛闭了闭眼,压下无数纷纷杂杂的欲念,分开仇薄灯抓住他手腕的手指。
最后一根纤长的手指与手腕分离,仇薄灯的手垂下。
遥远的西北隅,冰成百川,百川南下。
此间的梅城,不渡、陆净在奔走。
隐秘传遍十二洲,暗流正涌。
风波将至。
师巫洛低着头,看一角红衣从视线中消失。
只剩下一地白茫茫的雪。
时间静了,风也止歇了,万物都远去了,唯独雪还在下。师巫洛向前走,雪地上没有脚印留下,只有一根滚落的糖葫芦被积雪渐渐掩埋。一步,两步,三步……仇薄灯在后面忽然笑了一声。
师巫洛一下子定住,想回头,又不敢回头。
怕自己多看那么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苦涩与余温混杂在一起,爱不得,离不舍……多年以后,天道终于懂得了当初神君教他的“百味”到底是什么。
“你不说?”仇薄灯在他背后道,“那我替你说。”
“说不骗我,句句都在骗我。”
“说好带我回巫族,走到涌洲就停下了。”
“说好不让我一个人待着,在朝城留我一个,在大荒让我离开。”
“说好不在受伤,独登天阶斩天神,受了多少伤……要不要我替你数一数?”
师巫洛背对着仇薄灯,低垂眼睫,手指在袖中轻微地颤抖,竭力克制回头的冲动。他现在醒了没错,可他能清醒多久?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什么时候就坠为真正渴食血肉的恶鬼。
雪落在师巫洛的发上,仇薄灯在后面看他也好似一夜白首。
“阿洛,我什么时候教你……”
言而无信?
话还没出口,就忽然止住。
他的确教会了他的阿洛什么是言而无信,教会了阿洛怎么欺骗……从离开烛南到独自登天阶,在到下幽冥,阿洛走过的路,一步一步,与他曾经走过的完全重迭。他登过的天阶,流淌过阿洛的血,他葬魂过的幽冥,也成了阿洛挣扎的命。
……这算什么?
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仇薄灯头一回发现,阿洛的的确确是跟他学了个彻底。
“梅城和钱来城都有荒侍在活动,百弓庄主是派来试探你的,我坠魔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出去了,”师巫洛低垂着眼,看地上的雪越积越厚,低声说,“我在人间待太久,十二洲就会变成另一个大荒……”
“那你就要回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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