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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稀觉得这双眼睛很像一个人。一个曾绣了天底下最丑的荷包却傻乎乎要送给他的人,那年他才六岁,她更小。
只是那个荷包已经在抄家中丢失,再也找不回来。
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那个人虽在,却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想必早已不记得。
侍卫长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趣,这傻呆呆的小宫女居然叫国公爷为“夏司监”?这可是宦官的职位称呼,虽说夏鼎丞从来没有对此表示不满,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哪一个被切了的男人愿意别人在自己耳边,拐弯抹角地提醒这个事实?
自从夏鼎丞受封护国公以来,这宫女还是第一个敢叫“夏司监”的人。
更令侍卫长跌破眼球的是,夏鼎丞居然没有对此表示不满,反而摆摆手吩咐:“收起来。”
这、这就接受了?这小宫女有什么魔力,居然让夏司监为她破例?
“以后莫要如此了,”夏鼎丞叹了一声,“下一次,我便不会再收了。”
“知道了。”桃子双眼发亮地仰望他,居然腿不抖了,眼睛里闪着仿佛仰慕的异样神采,笑眯眯地说:“可是您不会的!”
夏鼎丞微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宫女已经提着裙子一溜烟跑远了。
下次,该不会还要送什么吧……夏鼎丞不禁有些头疼,这小女孩送的东西他根本不会穿,摆在库房也是浪费,何必要收呢?
怪只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看着那双相似的眼睛,想起旧事,心软了。
又一个插曲过去,夏鼎丞终于到了琅琊水阁门口,侍卫在外候命,而他则无需通报,直接进去。
他向来是不需要通报的。
不过今日昭阳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可是他仔细看去,她依然如往常一样懒洋洋地卧在榻上,扔了那西洋的望远镜,朝他笑着勾手指头:“过来。”
夏鼎丞先行了一个礼,方才走过去,还没定住身形,便被昭阳扑了个满怀,她依偎在他胸口,笑着仰脸瞧他:“今日无事?”
“有事。”夏鼎丞微叹一口气:“我二叔三叔不愿我再任宦官职位,要我向你请辞,一心一席做个国公的闲职。”他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哦——”昭阳颌首:“那你的意思呢?”
夏鼎丞道:“我自然是——”
“自然是愿意的,对不对?”昭阳截住他的话头,笑眯眯地接话,只是那笑容怎么都不达眼底,反而寒意渗人。
“夏家既然已经平反,你也懒得再与我虚与委蛇,反正权势地位你已好好抓在手中,即使做个闲职,也能遥控朝政,可比天天伺候我这么个老姑婆要舒心多啦!”昭阳轻笑起身,抬手捏住夏鼎丞的下颌,笑容越来越冷:“国公爷一抬手,什么样年轻貌美的少女没有,何必日日来面对我这张年老色衰的脸,费心哄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
夏鼎丞被她说得怔住:“昭阳,你……”两人合作十余年,昭阳即使偶尔耍些小性子,却从未真正对他动怒,今天的情况,显然不是她耍耍小性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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