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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哽:“母后她,她害了周太妃。”
“是啊,郡王不傻,当年的事您都清楚,既然知道这是过不去的仇怨,您又恨什么呢?”
宋南曛垂着脑袋,隐约可见眼圈泛红,似是极力在忍什么,忍了许久,终究觉得忍不住,索性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可是先生,她是我的母后,不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母后,当初您劝我的话我不是没有听进去,我就是做不到。”
几个月来陆延生进了数次宫,每每都会劝宋南曛,劝他不要恨宋澜,劝他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宋南曛无一例外地——做不到。
陆延生是在书香门第长大的人,他父母双全,家族中既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怨憎仇会,推己及人和感同身受这种事,他不敢说。
但还可以推己及他。
陆延生只瞥了一眼,神情没什么变化,而是接着说:“郡王之前拉拢过梅尚书,想必在拉拢之前,也查过当年梅家的事吧?”
“查过,是因为我外祖污蔑梅老太师,可他也是被梅少傅和陛下弹劾而死,我还没顾得上恨呢,您就来与我说这些。”
“恨恨恨!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陆延生只觉得自己脑门上有一团火在烧,气得连用了数年的敬称都改了口,干脆“你啊我啊”的开始骂宋南曛。
“有恩必报有债必偿这话说的是没错,可当初梅氏一族一百三十四口人上刑场,梅老太师告诫后人的不是要他们去恨更不是要他们去报仇,而是留下一副绝笔‘清风拂袖去,朝臣殿上死’,他告诫子孙后代要远离朝堂去做个林下神仙。那副绝笔就在梅尚书手里收着呢,我前阵子去尚书府拜见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笔走龙蛇一样的字迹,那是老太师一片清澄的心啊。”
当年的事,陆延生知道的不少,但他没提梅砚与梅毓,只说了梅时庸。
他盼望能用那个为国为民一辈子最后身首异处的老者,点醒眼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少年。
宋南曛果然愣了愣,有些错愕地抬头看陆延生。
咬唇:“先生……”
陆延生又叹了口气,再开口,已经又变了一个语调:“陛下与徐太妃有杀母之仇,却也只是软禁了她,不曾加害她。你这恨来的无缘无故,说白了这不是恨,而是一个由头,你把这件事当成理由,去掩饰你早就兜不住了的野心。”
宋南曛脸色一白,明显是被人戳破心思的表情。
“懂了吗?”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陆延生也不逼他,深仇大恨想要一招开解是一件很难的事,但面对仇恨并不止有报仇雪恨这一条路可以走,他想他教明白了,宋南曛也想明白了。
他伸手拍了拍宋南曛的肩,把称呼改了回来:“郡王,臣之前劝了您许多次,您听不懂,臣知道这不是瞬间就能想明白的,所以臣今天就说到这里,最后只有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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