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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旨,刀下留人!皇上有旨,刀下留人!”
极有节奏的声浪滚滚,彻底笼罩刑场上空,压住所有其它声音,只剩下‘皇上有旨、刀下留人!’八个字,在场中反复回响着!
朱高煦和纪纲终于齐齐变了脸色,纪纲大声朝手下下令,要他们控制局势。可是锦衣卫纵使凶神恶煞,这时也是束手无策。因为所有人都在呐喊,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抓谁?人群又没冲击法场,他们更不能动刀动枪,只能徒劳的挥动皮鞭,恫吓百姓道:“都闭嘴,都闭嘴!”却旋即被十倍百倍的声浪淹没了……
“快动手啊你!”朱高煦朝行刑台上的刑部尚书刘观大喊道:“愣着干什么?”
那边刘观却指着耳朵,使劲摇头,意思是噪音太大,我听不清啊!
边上红布缠头的刽子手,可能是杀人杀成傻子了,抱着明晃晃的鬼头刀,闷声道:“部堂,王爷好像说,让咱们动刀。”
“我先剁了你个夯货!”刘观狠狠瞪那货一眼,吓得他缩起脖子不敢废话。刘尚书自然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他不是******人,但能当上尚书的人,岂会不知道犯众怒的事儿不能干?
既然如此,他索性把人情卖到家,低声对跪在一旁的周新道:“贤弟,我就是拼了乌纱不要,也帮你拖到太子到来!”
周新脸上却没有半分欢愉之色,反而痛苦难掩。
“怎么?”刘观惊奇道。
“求仁不能,取义不得。皇上不让我死,我反倒成了沽名钓誉之人。”周新说到这时,声音已经哽咽了:“况且,按照《大明律》,伪造军令罪在不赦,我不死,法典何在?!”
“你要是当着太子这么说,那就真是沽名钓誉了。”刘观叹气道。
“是啊……”周新深深喟叹一声,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
“怎么办?”见局面已经失控,纪纲面色阴沉的望着汉王,“一不做二不休?”
汉王却黑着脸看着人群,心里有自己的算盘。纪纲是人见人惧的特务头子,自然不怕犯众怒,自己可是以储君之位为目标的,岂能图一时之快,当众干那种倒行逆施的事儿?平白落了骂名!
是以沉吟许久,他始终没有下令,只是紧咬着牙关,眼睁睁看着山呼海啸的人群,从中间分出一条通道!看着他的大哥、大明太子殿下朱高炽,一瘸一拐的出现在眼前。
你不得不佩服精神的力量,在万人助威声中,朱高炽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竟比之前状态要好很多。事实上,他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一步步走到刑场中央,然后丢掉拐杖,用自己的力量站定。颤巍巍从怀里摸出那片黄绫,双手高高举起!
一个鲜红的‘赦’字,便出现在众人眼前,观者如风吹麦浪一般,匍匐下跪,口中高呼万岁!
围观的百姓跪下了,守卫的锦衣卫跪下了,就连刘尚书、汉王和纪纲也跪下了。刑场内外,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太子高举着那个‘赦’字,挺立在天地中央!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反复的高呼着,这是他们诚心诚意的呼喊,非如此不足以表达他们的激动喜悦!
朱高煦和纪纲却半分欣赏的兴趣都欠奉,但两人终究非常人。从高台上下来的功夫,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两人走到太子面前,朝他拱拱手,朱高煦哈哈大笑道:“可急死我了,大哥终于还是按时赶到了!”
朱高炽点点头,面色惨白的笑道:“为兄一步也走不动了,还不来扶我一把。”
朱高煦忙扶住他右臂,东宫的太监扶住太子的左臂,却险些没扶住,只见朱高炽的双腿都在打颤,确实已经拖不动步了。不过管他呢,现在就是瘫倒又何妨?
太子的车驾行驶进来。朱高煦和几个太监架着太子往车上去,他在兄长耳边轻笑道:“大哥今日真是风光啊。”
“也得感谢贤弟。”朱高炽乐呵呵道:“要不是你帮忙,我也没这个露脸的机会。”
“呵呵……”也不知太子是讽刺还是什么,反正朱高煦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那厢间,纪纲带着锦衣卫一撤走,王贤等人便涌上行刑台,无数双手把周新抓起来,抛在空中,然后接住,然后再抛,再接,欢笑声直入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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