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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高手练气成钢,举手投足之间,真气喷涌随行,就算孤身面对万箭齐发,铁骑冲撞,也可以毫发无损,只要真气不散,他们的躯体,甚至比天外坠落的陨铁还要坚硬。
但是在跟境界相差仿佛的对手交锋之时,很少会有人选择空手去硬接对方的兵器,更多的都会选择以灵巧的招式来封锁、荡开兵刃。
因为境界相同的对手之间,真气内力的强弱是很难拉开一个固定差距的,一些特殊招式的运用,情绪的波动,都会使看似已经出尽全力的真气又有短暂的增长。
你拿空手接敌人兵器,也许第一招的时候,内力胜过对方一分,成功将对方打退,但第二招的时候,你仓促发力,对方施展绝招,就有可能将内力反压胜你一分。
那个时候,肌肤与兵刃直接接触,连一点应变的时间都没有,就会被顺势切开血肉、砸断骨骼,让你失去翻盘的机会。
但是今天的孟王侯并没有思考这些事情。
他右手还压着韩文公的枪杆,眼见棍刀来袭,左手一探就擒住竹棍,右脚一抬,直接踢中刀锋。。
嘭!!!
枪、棍、刀上的三股内力,将他身躯冲撞的向后猛退,他双手却顺势一拉一绞,把枪杆和竹棍交错在一起,中间接触的那一段扭的像麻花一样。
竹节爆裂开来,竹条跟弯曲的乌色钢铁紧紧的扭合。
孟王侯松手变招,快如闪电的一掌,从上而下地拍在两根兵器扭合的那个位置。
地面先被隔空拍出一个半人大小的掌印,接着两件兵器同时脱手,交叉状坠落,深深陷入泥土之中,把那个掌印分成了四份。
趁着对方失去兵器,孟王侯完全不管那两个伏击他的人手,只一个大跨步,身影直行,快的不可思议,抬掌推向韩文公。
韩文公袖口一张,手腕翻转,提起了自己真正的兵器。
之前,韩文公说那杆枪当初是西南大军中的旗枪,这一句并非虚言。
似这般旗枪,虽然在军中的时候,号令挥洒,极具威严,但要说多么适合用来挥舞战斗,那就不见得了,区区一杆百锻之枪,论其质地,甚至难以与一些二流江湖人士的配剑、配刀相提并论。
韩文公抬这一杆枪出来,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暮年出战,也有几份聊以怀念的意思,而他真正的兵器,却是一支笔。
笔杆长约一尺半,青黯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但看着就极其沉重,笔头大小如婴儿攥拳,三寸狼毫发灰,只有笔尖一点浓墨纯黑。
他从袖里翻出这支笔之后,用的是真正握笔的姿势,食指中指勾压,无名指、小指从内侧抵住笔管,拇指按紧,掌虚、腕平、管直。
这个提笔的动作,刚好把孟王侯的这一掌向上、向外格开,但却只是勉强让这一掌,偏开了韩文公的身体。
迅捷无伦的掌力从他身边轰然而出,击打在后方的河水之中,从岸边向河心炸起一连串的水柱,浪花雪白,还有雾气迸散。
孟王侯一掌不中,肩头一晃,双臂刹那间变换出三十六道飞袭不定的掌影。
这些掌影之中,从上方打去的,往往是五指箕张,如同浪头拍击。
从中间袭击的,是并掌如剑,飞鱼穿刺而至。
从偏下方,靠近小腹、腰间位置攻出的,则如同蛇潜地深,出手轨迹带有弧线,锐利而阴毒。
韩文公所修炼的原道气功,是皓首穷经的儒家高手所创,号称为考之于经,质之于律,稽之以国家之典。
论到攻击力的话,在一流高手之中只能说是平平无奇,但是,旁人若想把他击倒,对上这种批亢捣虚,恢而不漏的气功笔法,犹如想以刀剑斩断梅香,那也是万分艰难。
他身子飘然往后退去,左手如同抚袖铺纸,右手笔法连绵不绝,圈点勾撇。
将“提要钩玄”“焚膏继晷”“闳中肆外”“啼饥号寒”“含英咀华”“投闲置散”这一连串既是书法,又是文法,更是功法的绝妙招式施展出来。
一支大笔,在孟王侯连绵掌印的缝隙之间,每每勾搭圈画,屡次三番格住发力最难的一点,让所有的攻势,都从自己身边滑开。
韩文公这一退,已经远远退离了岸边,去到了水上,那些被偏转开来的掌力,如同一道道昏沉的蓝色光辉,轰击在水中,炸起一次又一次的大浪水柱。
一退一进,两人的身影都是踏水而行,真气充盈,脚尖点着浪头就能飞纵出去,一路风驰电掣般的奔行到接近河心的位置,浑身上下都没有沾染一点潮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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