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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是河东人的河东!粮赋上缴国库,可以!河东的小米养贪官,不行!”
“滚!这里是河东风陵关!不是潼关!”
“江淮死了多少人?江淮肥了多少人!你们还有脸来河东催缴夏粮,你们还有良心吗?你们还有脸皮吗?滚!”
河东省蒲州永乐县的西部,在黄河由北向南又由西向东的拐角处,便是风陵关,也有叫风陵渡的。
此时,从东京而来的车队,虽然过了黄河,也看到了北面宛若长城一般的中条山,却是卡在了风陵关,如何都不得前进。
哄闹在这里的本地乡民,少说也有三五千,而在前头鼓噪、造势的,则是有七八百人,都是穿着短衫,皮肤黝黑,手里攥着一把锄头,看上去宛若常年劳作的农人。
“放肆!这是钦差!!你们这些刁民,难道想要造反吗?!朝廷大政,也是你们可以随便议论的?胆敢聚众闹事,诽谤朝政,小心抓你坐牢!”
“都散开,横刀不长眼,再不散开,格杀勿论!”
京城出来的骄兵悍将,根本不在意这些农人的愤怒,眼神极其漠然,他们的职责,就是让河东省、北京赶紧把拖欠的夏粮补上。
否则,监察的人,就要开始开工。
“造反?!我们不让你们贪污,这叫造反?!江淮的老百姓不是人?!我种的小米哪怕是喂狗,也不交给你们!滚!”
“横刀不长眼,那就让它长长眼吧,你们攥横刀的有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难道我们拿锄头的,就少一个眼睛?!”
“就是!滚!滚回东京去!”
“滚吧!!”
原本都是憋了口气的永乐县乡民,只是看个热闹,结果中央来的钦差,一个个嚣张的不行,顿时让他们也是一股子邪火上来,前头鼓噪的人还没想做什么呢,本地人直接抄起脚边的石头土块砸了过来。
一边砸一边嚷嚷:“球大个东西!办了他!!”
原本还没到紧张到敌对的地步,然而中条山山南讨生活的乡民,本就是过着苦哈哈的日子,一河之隔,根本就是天和地的区别。
这光景,“新仇旧恨”一起来,下手干净利落,堪称快很准。
石头、土块,像雨一样砸了过来,东京来的人原本穿的十分齐整,一个呼吸,直接灰头土脸鼻青脸肿。
车队七辆车,前头三辆全部车窗玻璃碎了个干净。
“撤!撤!撤!!”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家伙,这光景也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抱头鼠窜。
“他妈的,这趟差事办的!”
“刘队,咱们回船上,回船上。”
风陵关这里的渡船是通过悬索机动轮来拖拽的,倒也方便,退回了渡船,车也不要了。
几个人都是头破血流,一边包扎一边恨恨然道:“这群刁民,一定要严查!永乐县也逃不了干系!还有蒲州!”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中条山,只出狼崽子!”
“刘队,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跟上峰汇报情况,民变这种事情,举报有功啊。”
“嗯?对啊!”
刘队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是兴奋起来,“他妈的,这群狗崽子,今天且先让他们嚣张嚣张,等过阵子,老子看他们还能笑得出来不?!”
而这光景,宛若打了胜仗的乡民,都在那里欢呼,哪怕是河对面的潼关关上,也能听到这边的动静。
只是渡船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感觉动力没了,紧接着,牵引绳发出了“哗哗”声,然后“嘣”的一下,钢缆直接软了下去,动力也彻底消失。
“那帮狗杂种弄坏了渡口!”
“刘队,放心,咱们下次过来,不走这里。咱们走陕州,走芮城!中条山山南又不是没有路,拦得住什么啊。”
“老子忍不了这口气!!!!”
忍不了也没办法,渡船并没有动力,也没有风帆,这光景牵引绳软了之后,整条船直接顺着黄河水向东流,飘到哪里也不知道,只能盼着早点靠岸。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骂骂咧咧的刘队感觉今天是不是出门先迈的那条腿是错的,否则,怎么会是这种境地!
渡船宛若一枚秋叶,就这么缓缓地随波逐流,两个小时后,永乐县的县府内,县长双目圆睁:“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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