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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自然无可无不可,多个电灯泡更好,文思远便不敢造次了。
两人来到竹林边一处风景优雅的雅舍,文思远正在临风吟诵,书声琅琅,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搭配一袭青衫,更显风姿潇洒。
挑剔如徐宁也不得不承认,文思远的确比王珂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可那又如何,贫贱夫妻百事哀,有情饮水饱这种话也只有傻姑娘会信了。
她可不做恋爱脑。
文思远见二人前来也怔了怔,但玲珑如他很快便摆出一副为人师长的态度,有条不紊接待自己的女学生。
浑忘了前不久还小小地越过一次界。
只是送东西而非写情书,徐宁自不会放到面上指摘,那样有失风度,何况文思远必有无数说辞辩解——这种长袖善舞之徒,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也侧面印证此人不牢靠。
徐馨盯着他倒是出神,直至先生连唤了两声方才醍醐灌顶,赶紧将这段时日临摹的字帖取出。
文思远对这位大小姐的态度一向刚柔并济,既不过分苛责,也不过分阿谀。以前徐馨觉得此人有些迂腐,但,这会子却令她心折。
甚至从眼角眉梢中她仿佛能窥见文思远对她的情意,一个字一个字帮她挑里头错处,当然,写得好的地方也不吝夸赞,又大肆表扬她不忘初心,快要做王妃的人了,还在学业上这般刻苦,堪为我辈楷模,不知要羞煞多少寒窗学子。
徐馨羞答答垂下粉颈,耳根露出一抹红来,被夸得很是受用。
徐宁默默翻了个白眼,里头字帖倒有一半由她代笔,还好她善于模仿笔迹,反正打小也这么过来的——大姐姐要操心的事太多,又是吟诗作对,又是庖厨刺绣,又是管家算账,若要样样全才,除非是千手观音。
当然过后她也能捞些好处,在利益驱动下,徐宁心里才勉强平衡,傻子才白干活呢!
敷衍完徐馨,文思远才转向徐宁,借着翻看课业的工夫,悄悄压低音量,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线道:“三小姐,我送你的湖笔为何不肯收下?”
果然没能死心。徐宁微微一笑,“家中多的是狼毫,实在不必先生破费。”
“但……”文思远想说他专程托朋友买来,那样又太招摇了,一时间进退两难。
其实他早有此心,也不是近两日的事——他知道自己妄图求娶徐家女是高攀,但,表姑婆信誓旦旦愿为他作保,文思远多少有些心动,若能得徐家助力,对自己日后科考踏入仕途大有帮助。
而他思来想去,也只有徐宁最合适。大小姐身份尊贵,王夫人又跟表姑婆势成水火,断不能答应;二小姐又是伯爷掌上明珠,且脾气不好相与;反倒三小姐年纪虽轻,却是难得的沉稳,这几年他冷眼旁观,觉得徐宁堪为良配,这才下定决心要来追求。
尽管拿不出丰厚聘礼,可他必会好好待她,男主外女主内,同心协力彼此扶持,相信必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只要熬过最初几年苦日子就好。
但徐宁既不愿同甘,更不想共苦,只笑盈盈拒人于千里之外,“婚姻大事唯父母做主,先生若有意,就遣媒人上门吧,自然,我父亲绝不会答应的。”
言下之意,最好还是省点功夫,别白白折了面子。
文思远才发现三小姐是如此牙尖嘴利油盐不进,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娴静温婉平易近人,相反,却在内心矗立起密实的高墙,谁若想接近,必将为城楼上刀剑所伤。
这样锋利带刺的玫瑰,他是再不敢攀摘了。文思远唯有苦笑,“三小姐的意思我已明白,您会如愿以偿的。”
徐宁抬了抬肩膀,示意他该保持距离。
文思远果然退后半步,不过一刹那的工夫,他已恰如其分恢复到师长该有的风度。
徐馨方才瞧见他俩背着人说悄悄话,心里已然不舒服,这会子忙凑上前来,“先生,我想给温妃娘娘写一封请安帖,不知该如何起草,您能否帮点小忙?”
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神中流露出哀求意味,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小花般楚楚动人。
徐宁:……这还是她认识的大姐姐么?
以往求我怎么不学着点低声下气?反而颐指气使的,活像旁人欠她。
到底是欺软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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