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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夷玉进房之后迅速关上了门,鼻尖微动,一眼注意到了桌案上放着一碗气味诡异的药物,与之前太医开的方子堪称南辕北辙,单膝跪下行礼:“殿下明鉴,这大夫来路不明,定然有诈。”
“嗯?”太子懒散地看着崔夷玉,示意他说下去。
崔夷玉一开口,平淡而清晰:“裴氏处心积虑谋害于您,既能收买府中太医,自是能无中生有造一个民间大夫,送到您面前。”
“这说辞,是皇后派你回来的?”太子侧倚着桌案,屈膝踏在床上,手臂搭在膝盖上,抬了抬眼皮,似不在意地问。
“是。”崔夷玉顿了顿,眼底闪过死寂的了然,如傀儡般开口:“娘娘忧心殿下千金之躯——”
“闭嘴!”太子骤然大怒,如瞬间引燃的火炮,厉声呵斥道。
崔夷玉垂着眼眸,麻木地闭上了嘴。
“她要你回,你就回,可曾将孤的命令听在耳中?!”太子站起身来,冷笑道,“孤之前说什么,好好替孤待在宫中应付那群贼子!现在呢,你在哪?”
“利用太子妃延后宴请也是皇后想的吧?她这是想干什么?孤还在呢,这就替孤做决定了?”
崔夷玉一言不发,只默默听着太子怒极之语。
他早知不该言语,只是皇后之命不得不从,若太子执意妄为,之后也会迁怒属下不提醒之罪。
“刀子就要有刀子的样子!”太子抬手猛地抓住桌案上的碗,抬起头一饮而尽,用手抹去了嘴角的药渍,睁大眼,细小的瞳孔盯着崔夷玉,“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指点孤?!”
“你们一个个,都自以为是,将孤当愚昧无知之人。”太子如失气力,大口喘息着,“这药有没有效,孤自然找人试过了,确实是好药。”
崔夷玉眼瞳一动,见太子动作连贯,只怕是已喝过好几碗了。
太子行事随心所欲,不过是难为他这个要见皇后的替身,但也算早有所料了。
只可惜,皇后现下只能祈求这药没有毒了。
“若非大夫来得晚了,明日宴请,孤便亲自上,也用不着你去。”太子眼底透着嫌恶,意有所指地说,“你是凭什么理由出的宫?”
“陪太子妃回门。”崔夷玉说。
“回门?林家啊。”太子想到太子妃那个礼部侍郎的父亲,兴致索然地撇了下嘴,摆手道,“太子妃纯善可爱,你陪她去吧,别扫了她面子。”
“是。”崔夷玉起身,转身向门外走去。
“孤的耐心有限。”背后幽幽传来太子之声,“你懂孤的意思吧?”
认清自己的身份,他不需要不听话的工具。
“属下知晓。”崔夷玉点头,离开了房内。
他对太子府内的部署一清二楚。
虽在白日,阳光落在崔夷玉身上却仿佛落不到实处,步伐无声,如幽魂般避开人眼,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太子妃所处的正房。
里面正在叙话。
崔夷玉抬手挥停通传的人,往里走去,恰好听见张嬷嬷站在林元瑾身侧,好笑地说:“殿下心善,不愿为难旁人,却也得让那些个选侍来认认主,知晓分寸才好。”
世上男子皆想求得宽和贤妻,林元瑾倒是心境过宽,按理也不能完全不管其他妾室。
太子后院与普通官员后院不同,日后多得是制衡之道。
“改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林元瑾对着张嬷嬷眨了眨眼,亲昵地说,转手放下手中的礼单,想递给李管事,回眸时恰好看见崔夷玉缓步走进来,眼眸一亮,雀跃地站起,“殿下。”
“太子殿下,马车已经备好,可是即刻启程?”李管事行了个礼,问道。
“嗯。”崔夷玉从阴影中走出,看着林元瑾小步走过来,隔着袖子托轻住她的手腕,目光则看向张嬷嬷,眸光清冽,“还有一事劳烦嬷嬷,庙见那日您在宫中言,府里有惑主之人,今日也一并带上送回林家吧。”
“殿下周到,所言甚是。”张嬷嬷笑弯了眼,躬身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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