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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没死,一怔之后才高兴起来:“没死就好,没死就不吓人了。”
那时他虽未显赫,可明里是年少成名的探花及第,为朝廷办事;暗里在金陵多有布局筹谋,背后由天教支撑。
不管在哪一边都不算是小角色。
到这小姑娘的嘴里,没死便是最大的作用……
谢危忍不住地咳嗽。
姜雪宁却朝那山野之中看了一眼,道:“我找不到吃的了,你的伤和病我也看不了了,山上有猎人布下的陷阱,村子里一定有猎户,有猎户就有人能看病看伤。我们现在就走,天亮的时候就能到村子里了。”
她上前来扶他。
年方十五的少女的肩膀,单薄瘦弱,谢危觉着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倾身,都能将她压垮。
琴就落放在山石的另一端。
他摇摇晃晃起身,转眸看了一眼,尽管喉间剧痛,却伸手一指,艰涩地开口道:“琴……”
那少女却有些生气地看着他:“我救你一个已经很难了,带不了琴!”
谢危不听,俯身要去拾琴。
那少女似乎终于怒了,抢上一步将琴抱了起来,接着退后了几步,紧抿着嘴唇,大约是积压了一路的不满终于炸了,竟转过身毫不犹豫就将那张琴往山石上砸去!
“铮——”
弦断之声伴着琴身的碎响登时传来!
山石上摔烂一张好琴。
他几乎不敢相信她做了什么。
少女却凛然地回视着他道:“人都要死了还惦记无用之物,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活着!”
那一夜的霜月皎洁,照在她身上如落了层雪。
谢危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二十余载都要费尽心机才能夹缝得生,却是第一次被人砸了琴,还骂“不配活着”。
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后来他们真的到了那村落,侥幸又遇着姜伯游那边派来找寻的差人,这才得以真正脱险。
只是京中夺位之争正暗潮汹涌,朝野上下剑拔弩张,他暗中行事连休息的时间都少,往这利禄场上一扎大半年。
待沈琅名正言顺登基,大局落定,他才终于有闲暇。
一日,登门造访姜府。
可在经过回廊时,竟见着那已换上一身锦衣的小姑娘把个不比她大多少的小丫头踹倒花架下,神情里刁钻刻薄,甚至透出点偏执的恶意……
真是陌生极了。
谢危忍不住去回想当日秘密上京途中的种种,却是越想越觉遥远,恍恍然只如一梦,让人怀疑那些事是否真的曾经发生。
他曾对姜伯游提过几句,可姜伯游却因对这流落在外受尽了苦的嫡女有愧,不好对她严加约束。
更不用说她后来搭上了燕临。
少年人年轻气盛不懂收敛,更不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一意纵着她胡闹跋扈。京中繁华,终究害人,慢慢便把那一点旧日的影子和心性都磨去了。
谢危就很少再想起那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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