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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幽幽说:“实话实说罢了,我如今翻手为云,争权弄势,哪还顾得上什么天理不天理,公道不公道,难道不该骂?”
阿宋侧过头,认真地看着沈忆:“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姑娘这次只是没办法。”
沈忆笑笑,说:“无妨,便是日后要担骂名,我也认了。”
“不过,关于这秦峰青,你再替我跑一趟。”
阿宋:“嗯?”
沈忆平静地道:“既然刑律已经不能把秦峰青怎么样,那就把处置他的权力,还交给那些百姓吧。”
阿宋道:“姑娘的意思是……”
沈忆道:“你让人一路盯紧秦峰青,他到帝巳城之后,将他的行踪告诉城中百姓,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是生是死,都是因果报应。这是秦峰青六年前在帝巳城为自己种下的果,便该他受着。
晚风中,沈忆慢慢地朝书斋走去。
太阳已经完全西沉下去,暮色冥冥,婢女们有条不紊地在房中穿梭着掌起灯,窗扇透出朦胧的光晕。一人提着只明晃晃的灯笼走了出来,踮起脚挂在了门前,沈忆停在屋门口,看着檐角下那只被风吹得微晃的灯笼,忽然晃了神。
瑾王府表面看起来并不金碧辉煌,甚至称得上古朴,内里的吃穿用度,却是常人难以想见的精巧,单是这盏随便悬在门前的灯笼,也是琉璃制的,上面还错落着镶嵌着三色水晶,一摇一晃间,光华璀璨。
沈府的灯笼,自是比不得翊王府的这般华贵。沈忆想起沈府那盏平平无奇的纸灯笼,它挂在她的闺房门口,受了好些年的风吹雨打,泛着古旧的黄,也并不十分明亮。
有一个人,曾站在那灯笼下,深沉而平静地看着她。
他此刻应当还在赶往西南蜀地的路上吧,只是不知长夜漫漫,路途遥遥,有没有一盏灯为他指引前路。
沈忆怔了半响,方收回视线,拢了拢披风,进房去了。
九日后,西南边境,牧河之畔,魏军营地。
蜀境历来潮湿闷热,久不见日,此刻已是正中午,天边仍积着厚厚的灰云,几乎闷得人喘不过气来,眼见着不少驻守士兵额上的汗已经顺着面庞流下来,浸湿了衣领,却没见一个人抬手去擦汗。
一片肃然之中,有士兵引着两名男子,一路穿梭行至主帅营帐,对着帐前侍卫道:“速去禀报安帅,陛下新指派的护军中尉到了。”
“护军中尉?咱们军里哪来什么护军中尉?”侍卫不耐烦地往后面那两人扫了一眼。
士兵道:“嗐!你管他从哪来的?总归人家是有正儿八经的朝廷调令的,还不快去回禀安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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