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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宝玉见收拾了外书房,约定与秦钟读夜书。偏那秦钟秉赋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绻缱,未免失于调养,回来时便咳嗽伤风,懒进饮食,大有不胜之状,遂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养息。宝玉便扫了兴头,只得付于无可奈何,且自静候大愈时再约。
谁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不意被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作,三五日光景呜呼死了。秦可卿听说了这个噩耗,再次一病不起了。
秦业虽说是薄宦之家,不富不贵,但他却有一个从养生堂抱养来的女儿可卿,生得形容袅娜、性格风流”,在人们眼里,既有宝钗之“鲜艳抚媚”,又有黛玉的“风流袅娜”。
应该说,贾珍父子所取中的正是秦业女儿这非同一般的、异常出众的容貌。也许在贾珍肮脏的灵魂深处,正看中这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有有势力的娘家作后盾,从一开始在他心里便种下了日后要糟踏秦氏的罪恶的种子。
至于秦业,当然是想借这门亲投靠上宁国府这个富贵的阔亲戚,以得到依靠。这不仅从女儿的婚事上可见,后来他又把儿子送到贾府家塾附读,想借重塾中的教育,使儿子学业有成,功名有望。
可见这个秦业,是通过儿女的渠道,把自己一家的命运和这个贵族之家紧紧地联结上了。他希望通过对这个家族的依附来提高其自家的地位,以至于幻想着振兴自己的家业。遗憾的是,这样的幻想终究还是落空了。
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父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
因此宝玉心中怅然如有所失,虽闻得元春晋封之事,亦未解得愁闷。贾母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处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他一个皆视有如无,毫不曾介意。因此众人嘲他越发呆了。
且说宝玉近因家中有这等大事,贾政不来问他的书,心中是件畅事,无奈秦钟之病日重一日,也着实悬心,不能乐业。
这日一早起来才梳洗完毕,意欲回了贾母去望候秦钟,忽见茗烟在二门照壁前探头缩脑,宝玉忙出来问他:“作什么?“
茗烟道:“秦相公不中用了!“
宝玉听说,吓了一跳,忙问道:“我昨儿才瞧了他来,还明明白白,怎么就不中用了?“
茗烟道:“我也不知道,才刚是他家的老头子来特告诉我的。”
宝玉听了,忙转身回明贾母。
贾母吩咐:“好生派妥当人跟去,到那里尽一尽同窗之情就回来,不许多耽搁了。”
宝玉听了,忙忙的更衣出来,车犹未备,急的满厅乱转。于是先去看望了仍在病中的秦可卿,等到催促的车到了,忙上了车,李贵,茗烟等跟随。
来至秦钟门首,悄无一人,遂蜂拥至内室,唬的秦钟的两个远房婶母并几个弟兄都藏之不迭。
此时秦钟已发过两三次昏了,移床易箦多时矣!宝玉一见,便不禁失声。
李贵忙劝道:“不可不可,秦相公是弱症,未免炕上挺扛的骨头不受用,所以暂且挪下来松散些。哥儿如此,岂不反添了他的病?”
宝玉听了,方忍住近前,见秦钟面如白蜡,合目呼吸于枕上。
宝玉忙叫道:“鲸兄!宝玉来了。”连叫两三声,秦钟不睬,宝玉又道:“宝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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