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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狂想与迷失
公输念槐想做什么?
他想做一架六分仪。
后世的生活是一种以点串成线、再摊成面的生活方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就时常让来到宋代这个时空的公输念槐产生困惑。这个时空的生活是以段为计量单位的,跨度太大。
后世可以精确到几时几分几秒,有些行业要精确到毫秒。而现在能精确到刻(15分钟)就算相当准确了。大多时候是以天来计量的,至多准确到时辰,也就是后世的两个小时。
制作六分仪,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给地球画出经纬度,如此一来,地球表面就变成了一个网格,任何一个地点就是一条经线与纬线的交叉点。
经纬度在陆地上的作用如果还不是很明显的话,在海洋上就不可或缺了。
陆地上,有山川河流,有野村古道,再不济鼻子下面还有大路,用嘴问路,也能知道身处何地。除非问道于盲。
但在海洋上,就完全不一样了。茫茫大海,除了海水还是海水,甚至天也与海水融在了一起,天水相连嘛。
在如此的天地里,再遇上风雨阴晦,要想知道船在何处,比李白蜀道的难于上青天还难上十分。
为何指南针与罗盘在航海史上地位如此特出,就因为指南针与罗盘在海天一色的大海上指出了方向。古话不是说嘛,只要大方向不错,总有到达的一天吗?
有了指南针与罗盘是不是就意味着能远洋航行了?当然不能,不过沿海岸线航行变得相对轻松便捷了。
从南宋的泉州、福州和广州出发,一路向南,都有海岸线可以依托。越南海,穿越马六甲海峡,转而西行,依然有海岸线可以指引航线,一路上不虞食水断绝。越过印度洋,转而西北,就能到达后世的阿拉伯海,由此向西北可以进入红海,向东北过霍尔木兹海峡可以进入波斯湾。
阿拉伯商人就是沿着这条航线,把贸易做到了南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阿拉伯商人来南宋的多,而南宋商人去阿拉伯的少。
仅仅依靠海岸线、指南针和罗盘是不能横绝太平洋,到达美洲的。公输念槐跟孟之经提到的西红柿、土豆、地瓜和玉米不会自己漂到南宋。烟草、橡胶与辣椒也只能呆在美洲孤芳自赏。
制作六分仪既有现实的意义,给中原大地画上表格,又有长远的意义,就是为大航海提供技术储备。
公输念槐一路朝后院走,一路低头思索。风卷衣袂,烈烈作响。公输念槐浑然不觉。
现在必须做六分仪吗?做六分仪的难度不大,也费不了多少工时,但是否是目下最紧迫的?
最紧迫?
公输念槐一怔,对啊,什么是当前最紧迫的?而为何会出现紧迫的情况?自己难道处于一种最紧迫的情态之中了?
那么自己最紧迫的是什么,又是什么让自己处于最紧迫的状态之中的?
公输念槐的脚步缓了下来,慢慢踱到背风处,依靠着厢房,仰起头来,瞧着乱摇狂舞的树冠枝头,耳畔激荡着树叶互击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是我吗?公输念槐问了自己一句,舞蹈着的树叶让公输念槐似乎看到了自己。
树根动不动?公输念槐没看到。但看到了树干自上而下,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到根部时几近于无。
唉!自己浮躁了,有些自鸣得意,忘乎所以了。
从张言,孟之经到方琼、严实直至孟珙、王坚,他们无一不把他公输念槐当作公输氏后人。公输念槐这几天的表现,应该也印证了这一点。
随着周边的人对公输念槐的信任感渐增,周围的人开始绕着他的指挥棒旋转,公输念槐自己也不知不觉间手舞足蹈了起来。
这是迷失自我还是自我的回归?
公输念槐低头审视着这具年青的身体。紧绷绷的肌肉充满了活力与张力,周身上下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似乎一座蓄满水的大坝,大坝里的水面平滑如镜,微波不兴,柔弱无骨,人畜无害。
但真的是这样吗?
巨大的势能一旦找到可以肆意渲泻的口子,必会化作裂天的能量,冲荡着周边的一边,摧毁沿途的一切,直到势能化作的动能消逝殆尽,才会停下急匆匆的步伐。
现在的自己是否是一座已经有了裂缝的大坝,就等着这道裂缝被撕裂成一道口子,然后摧垮整个大坝,挟万钧之力,天河倒泻般淹没一切。
正在进行的有青霉菌的培养,而且很快就进入青霉素提纯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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