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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寂静半晌,陈西言也不再作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料定天启一定会见他,果然,片刻之后,屋内传来天启有些疲惫的声音,“是老师吗,请进来吧!”
听到这话,黄公公大喜,赶紧替陈西言推开大门,扶着陈西言走进大殿,看到大殿之内的惨状,黄公公不由暗自心惊,殿内已是面目全非,身体并不强壮的天启居然将所有他能拿得动的东西全都砸碎了,这需要多大的愤怒啊。
“老师快快请坐!”看到陈西言苍老佝偻的身形,天启急忙道。
黄公公尴尬地四望,殿内那里还有一把完好的椅子,除了最上面的那一把,但那一把陈西言也坐不了啊!
陈西言洒然一笑,“老臣身子弱,的确有些站不久,得罪了陛下!”他居然盘膝坐在了地上。
黄公公倒也伶俐,赶紧在殿内找到了几个垫子,铺在地上,恭敬地道:“老大人,地上冰凉,却请坐在这上面吧!”
“有劳黄公公了!”陈西言温言道,将屁股挪在了那些垫子上。
天启怔了片刻,居然也扯了几个垫子,盘膝坐在了陈西言的对面,那情形,倒像是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陈西言教导天启的时候了。
挥挥手,黄公公知趣地退了下去,殿门轻轻掩上,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朕失态了,倒教老师抱恙而来!”天启歉然道,对于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国之柱石,天启一直保持着相当的尊重。
陈西言苦笑,“臣前些日子听到孽徒燕南飞的消息,较之陛下,更为不堪。陛下,定州此举,有意为之,陛下何必动气?”
天启仰天长叹,“我何尝不知,但又如何不怒,这是打了人还往人脸上吐唾沫啊?居然还往洛阳堂而皇之地送哀告,直接视朕如无物啊!”
“陛下,如今天下三分,宁王抱残守缺,李清气势逼人,我大楚虽然还掌控着中原腹地,但却危机四伏,李清向我们发来哀告,虽是有意为之,却也是向我们发出一个信号,我相信,同样的信息他也一定知会了宁王。”
“哼,宁王必然幸灾乐祸,李清这是有意在羞辱我。”
陈西言脸色不变,看着天启:“陛下,倾城公主不幸去世,让您的心乱了。李清虽然想刺激您,但您却没有看到隐藏在这其中另外的一层意思。”
天启的脸庞痛苦地抽搐了一下,“老师的意思是?”
“李清打不动了,我们也打不动了,宁王更是打不动了!”陈西言缓缓地道:“数年战争,已是将各方都压榨到了极点,民生凋蔽,财源枯竭,人丁剧减,三方面都到了很危险的程度,李清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向各方发出了信息,定州暂时不想打了,他想要谈判!”
天启冷哼一声,“休想!不将他挫骨扬灰,难消心头之恨。”
陈西言默不作声地看着天启,他知道,这只不过是气话,以天启之才,焉能不知现在国家已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再打下去,就算将李清灭了,大楚也必然灰飞烟灭。
果然,说完这句话,天启沉默片刻,“所以,他想借着给倾城发丧的这个机会,让三方坐到一起?”
陈西言点点头,“不错,公主在定州发动事变,于李清而言,无疑便是背叛,直接导致了李清东征失败,数万将士埋骨东方,但李清仍然以主母之尊为倾城公主下葬,无疑便是向我们发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他还不想彻底撕破脸皮。”
“双方在翼州打了一个天昏天暗,还不算撕破脸皮?”天启哼了一声,“此子野心勃勃,不及早除之,他日必成我大楚的掘墓人。”
“的确如此,但我们现在却没有能力消灭他。”陈西言坦然道:“至于翼州秦州一战如何定性,就看我们如何说罢了,陛下,这只不过是一些书面上的说辞罢了。至于到底如何,各人心中自然有数。”
“和平?”天启的眼中阴郁之色愈发地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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