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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江渝之曾经憧憬过,母亲口中的“哥哥”能够成为她的家人。
像身边一些看似水火不容,但又能相互记挂的兄妹一样,她也不再是在所有选择中都不能被优先考虑的“姐姐”。
但在游戏厅被裴煊凶过之后,江渝之意识到一点,她从小寡言沉闷,连讨亲生父母的欢心都不会,为什么会对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有所希冀?
江渝之来这里之前问过孔念慈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裴家,转学到鹭城的第三个月,她心中有了答案。
孔念慈也用实际行动回应她当时和江铎的争执,她在鹭城的工作比之前在江都还忙碌,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至少裴家有保姆,有人可以帮她照顾女儿。
裴文斌也是个工作狂,和孔念慈相比,有过之无不及,江渝之来这里三个月,见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绝大部分时候,家里只有保姆和两个高中生。
裴煊的情况和夏鹿之前说的差不多,迟到早退,但成绩保持在中上,他上课也不是完全不听,老师讲完知识点开始讲例题之后基本上就是他的睡觉时间了。
各科老师都知道他的情况,只要他惹的那些事不捅到他们面前,他们对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渝之谨记着他的话,在学校装作从来没说过一句话的普通同学,在家也尽量不和他碰面。
其实她也不完全是被他之前的那句话唬住了,而是觉得他在这个家是主人,而她寄人篱下,不想惹他不高兴。
春季是流感的高发季,五月底,学校有很多学生感冒了,江渝之也不幸中招。
这天上午刚开始上课不久她就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嗓子有点疼,脑袋也越来越晕乎。
晚饭后她吃了点感冒药就回房间写作业了,但这次感冒来势汹汹,她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发烧、干咳、喉咙肿痛、浑身发冷。
即使吃了退烧药,体温也一直下不来。
江渝之拉开窗帘一看,外面正下着大雨,春雷滚滚,偶有几道闪电照亮夜空。
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无力感,江渝之下意识给孔念慈打了电话,电话接起的倒是很快,她和对方说了自己的情况,鼻音很重,嗓音沙哑。
“妈,我感冒发烧了,快到三十九度了。”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声音,孔念慈问道:“哥哥在家吗?”
江渝之的眼睫抖了一下,两位家长总喜欢用兄妹来称呼他们,也不管他们是否愿意。
“没有,他还没回来。”
电话那头的孔念慈继续问道:“阿姨总在家吧?你让她带你去医院输液,别耽误明天上课。”
没听见电话那头的女儿吭声,她说道:“听话啊,你现在也指望不上我啊,我又不能飞回来带你去医院。”
江渝之咬了咬唇,应了她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江渝之又躺到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她不是很喜欢裴家的保姆,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最近她总觉得保姆对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敷衍。
如果在江都遇到这种情况,她早就一个人去医院了。
但在鹭城的三个月,她天天都是家和学校两点一线,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深夜就医,对尚在高烧的她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渝之本想着撑一撑,可体温还在升高,后天就是月考了,她也不得不爬起来,希望保姆能带她去医院。
她下了楼,走到一楼的保姆房,抬起的手还没有叩上房门,隔着门板就听到了里面人打电话的声音。
“哎哟,是啊,那个女人带了一个拖油瓶过来,自己天天不着家,把女儿扔在裴家,吃裴家的,用裴家的,这是让别人在给她养孩子呢。”
“她们娘俩没来的时候,我只要做做家务,偶尔给小煊做饭,现在每天中午还要去学校送饭,早饭和晚饭也是一餐都不能落下。”
“涨工资?得了吧,前几天我跟那女的提了,她还嫌我之前拿得多做得少,真把自己当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
江渝之收回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最后还是调头走了,她从药箱里翻了几个退烧贴就上了楼,早早洗漱睡觉。
当晚。
裴煊在第三次被隔壁的咳嗽声吵醒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从小就觉浅,对睡眠的环境要求非常高,这也是他从来不会在外面过夜的原因。
就算房间的隔音效果再好,也经不住隔壁那位要把内脏都咳出来的咳法。
他披上外套敲响了隔壁的门,好一会儿才有人开,他本来就有起床气,现在这个情况更是憋了一肚子火,说话也毫不客气:“江渝之,你是要把自己咳死了吗?”
江渝之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从鼻腔里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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