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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婶的失踪在晚上才被人发现。
这栋沉寂的居民楼因为这则消息再次热闹起来,警察来了又走,陆行声几次想要将那晚的事情告诉警察,但是他知道并不会有人相信。
谁会相信一个平日里人际关系良好、毫无危险性的普通中年妇女,会在晚上变成一个身长近三米的吃人的怪物。
——这也是从黑线那里知道的消息。
直到现在他还无从得知对方的名字——或者说称呼,陆行声只能自己先用个代号叫着。
他不知道周婶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因为他未能对警察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陆行声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一整天都恹恹的,自然也忘记自己打算搬家的计划。
他烦躁地在屋内徘徊,没有丝毫睡意,而也是如此,他亲眼看见自己熟悉的房间出现了陌生的家具——
陆行声呆滞地站在客厅,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微微晃动,墙壁融合的过程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墙面轻颤中,簌簌掉下一层薄薄的白灰,等那阵让人不安的声音完全消失,他便看见房间有一半面目全非。
——而一个穿着白色长袖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对上陆行声的视线后脸色霎时一变,猛地后退至门口。他警惕地面朝陆行声,但左手背在身后拼尽全力拧动门把手。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光头男暗骂一句,握着小刀的手不由自主开始颤抖,他背抵靠在门上,目测自己和陆行声的距离,觉得有些过于接近,又一面观察他一面缓缓挪动身体。
陆行声:……
他没料到自己家里会忽然多出一个男人,对方的表情也不太乐观。
陆行声看着他手里的小刀,也心生戒备,但还是友好地开口:“晚上好……”
光头男陈宽表情有明显地一秒呆滞,随后在陆行声友好又尴尬的注视下,默默再次后退几步。
陆行声站在原地,见对方还举着小刀对着自己,思考他要不要也拿个什么防身,可不等他动作,微微偏头便看见了桌上他之前和黑线交流的纸条,瞬间就不害怕了。
这奇妙的安全感。
老实讲,陆行声有些羞赧。虽然他们同住在一个屋子里很久,但认真算下来,自己也不过是今天——好吧,那意识中隐隐拿不准的猜测在几天前,为什么他就这么容易接受、并且心安理得的觉得对方会保护他?
陆行声搓了搓脸颊,目光绕着沙发底座飘忽不定。
在陈宽焦灼不安等待的时间里,陆行声认真总结道:是对方流露出的态度太过纯然无害,让他的警惕心在死前还不忘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在短暂的相互了解的时间里,陆行声甚至不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陌生神秘的生物沟通,而是一个内敛又胆小的人类。
或许这也是智慧生物的可怕。
它们具有抹除一切的危险能力,对待人类像是对一群渺小的蝼蚁,光是注视,就能让弱小的人类陷入冗长的恐惧当中。可相反的,它的萌发的智慧和展现出的堪称恐怖的学习能力,再次突破人类逼仄的遐想。
陆行声不是满心为人类发展而献身的科学家,他甚至高中都没有毕业,用他几十年生活的经历去思考自己面前的这一切,他只有一个过于天真的念头,那就是——
这个会保护他、会同他礼貌沟通的、只敢躲在缝隙里“胆小害羞”的外生物能有多大的危险?
天呐,它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总而言之,陆行声对自身的安全感蹭蹭上涨,他甚至对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笑了笑:“你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对了,你知道房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陈宽没有放下戒备,看着和白日里的模样相差不大的陆行声,他试探性地张嘴:“你……你是这楼里的n——”
他吓得差点给自己一嘴巴子,赶紧改口道:“租客!租客吗?”
陆行声点点头:“对,你是刚搬进来的对吗?我们之前好像见过。”
陈宽冷汗直流:“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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