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隃麋城,城头上烽烟四起,喊杀声更是响彻了苍穹。叛军围攻隃麋城已经整整三天三夜,这隃麋城的城防也不差,可却是敌不过十五万大军日夜不停的围攻,如今叛军已经是攻上了城头,显然隃麋城已经是坚持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一连串猖狂的笑声在城外响起,只见一队人马在叛军的簇拥下慢慢朝着隃麋城城门靠近。虽然城头上的战斗尚未结束,可城门却早已经被攻破,这队人马也是肆无忌惮地朝着城门走来。
“李兄!这次攻破了隃麋城,我手下的族人可是居功至伟啊!如今隃麋城已经被攻破了,那是不是这城里的东西,也该让给我的族人几分啊?”一名身形高大、身穿铠甲的壮汉哈哈大笑,指着前方的隃麋城,笑着说道。
在他的身边,则是一名瘦高个,脸上根本没有多少肉,几乎就是一层皮贴着骨头,两只眼睛更是完全突出来。听得那壮汉的话,这瘦高个脸色一沉,撇嘴说道:“北宫兄,你这话说得也太可笑了吧!居功至伟?这攻城可不是只有你的族人!难道我的族人就没有拼命了?就凭你空口白话就想多分东西,想得美!”
瘦高个这么不给面子,也是令得那壮汉不由得一愣,很快也是把脸一沉,冷哼道:“李文侯!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跟你好好商量,你真当老子怕了你不成?”
“我呸!”瘦高个也不是善茬,见到壮汉翻脸了,他直接就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在身前一横,哼道:“北宫伯玉!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这瘦高个和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发起这场凉州叛乱的主谋,李文侯和北宫伯玉!这两人都是羌人出身,在羌人当中也是颇有些威望,要不然,当初他们起兵叛乱的时候,也不会立刻得到了那么多羌人的支持。
可以同生死,却不能同富贵,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就正好印了这句话。当初他们两人合力叛乱,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简直比亲兄弟还亲,面对朝廷多次围剿,两人都是齐心合力,共赴艰难。可现在叛军势大,不仅整个凉州被叛军所掌控,眼看着就要攻下长安,威震天下!反倒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微妙,从一开始的口角,到现在动不动就是刀兵相见。
眼看着两人这次又要动手了,就连两人身后的亲兵、护卫也都是纷纷亮出了兵器,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随时都有要开战的趋势!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人骑马挡在了两人之间,对着两人就是拱手说道:“两位!两位!息怒!息怒!不过是一些小事,何必如此呢?大家同舟共济,共行大事才是!千万不要为了这丁点小事,伤了彼此的兄弟情义啊!”
“边大人!你让开!今日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李文侯,他还真得反了天去!”北宫伯玉完全听不进这突然冒出之人的劝说,同样是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刀,一脸狰狞地等着李文侯,磨着牙怒喝起来。
“吓唬谁呢!”李文侯倒是有些被劝服的意思,可一听得北宫伯玉的话,李文侯心中的邪火又被挑了起来,高举起手中佩刀就是怒吼起来:“儿郎们!给我上!杀了北宫伯玉!这隃麋城内最漂亮的十个女人,就是他的了!”
汉家女子一向都是羌族男人的最爱,一听得李文侯的许诺,在李文侯身后的那些叛军立马眼睛都红了,特别是李文侯身后的那些随从、护卫,简直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北宫伯玉给生撕了!
“两位!两位!都消消气!消消气啊!”那冲出来劝架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个头不高,也不壮实,穿着一身文官的官袍,一脸与人亲善的样子,正是前凉州督军从事边允。
说起这边允,也算是倒霉,他在凉州入仕多年,靠着自己亲民的手段,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的声望,眼看着马上就要从这荒凉的凉州调走了,却是爆发了凉州叛乱,自己更是沦落到被凉州叛军擒下作为人质!
这还都不算是什么,这凉州叛军却是看中了边允在凉州的声望,硬是将边允推举为叛军首领。如今边允已经是上了贼船,根本就下不了船了,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当上这叛军首领。
说是叛军首领,可这叛军追根究底,还是听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两人的,他边允只是北宫伯玉、李文侯推出来的旗杆而已。平时也不被这两人看得起,到了这种时候,还要苦着脸出来做和事佬,基本上就属于吃力不讨好的角色了。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平时就不怎么看得上边允,如今两人都在气头上,自然更加不会理会边允,直接把边允视若无物。这城头上战斗未止,城门前又是剑拔弩张,随时又要开战了!
“哎呀!哎呀!”看到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这次是真的要大打出手了,边允那叫一个着急啊!边允本来就是个文人,现在碰到这种情况,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偏偏他说话又起不了作用,急得边允那是团团转,最后目光往身后一瞅,立马就是眼睛一亮,连忙喊道:“文约!文约!你快来,快来劝劝他们,别让他们再打了!”
只见边允身后一人,骑着战马、身着盔甲,正慢慢走来,看这人的身形并不算雄壮,脸上的模样也算是周正,只是眉宇间透着浓浓的煞气。此人正是与边允一同被擒为人质,最后推举为叛军首领的凉州从事韩约。
听得边允的召唤,韩约的眉头微皱,眉宇间闪过一抹阴晦,看了一眼边允之后,这才纵马上前,与边允一道挡在了北宫伯玉与李文侯中间,对着两人抱拳说道:“两位,眼看着隃麋城破城在即,两位不想着进城搜刮一些好处,却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这是何意啊?”
和边允这个只会动嘴皮子的文人不同,韩约却是货真价实的武将,而且也是打过不少仗,立过战功,所以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对待韩约,却是不能像对待边允那样无视。特别是韩约一开口,就提出了两人最为重视的事情,那就是劫掠被攻破的隃麋城,当即两人也是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狠狠瞪了一眼对方,直接提起缰绳就是同时朝着城内呼啸而去。
目送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冲进城了,边允这才是长长地舒了口气,用袖口一点一点地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地说道:“好险啊!若是他们二人真的打起来了,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边大人!”韩约皱了皱眉头,纵马来到了边允的身边,看到周围的叛军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他与边允的心腹,韩约这才是低声对边允说道:“你适才为何要劝阻他们?若是北宫伯玉与李文侯大打出手,那才是最好不过了!难道边大人还想一直受制于他们二人吗?”
边允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韩约的意思,脸色一变,连连摇头说道:“文约!如今你我与这些羌人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们完蛋了,我们也逃不了!难不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想着我们能够重新投靠朝廷?自从我们投贼之后,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了!如今我们还是想着这些羌人能够守住凉州,我们尚能有一线生机!倘若这些羌人败了,朝廷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边允的话这一说完,韩约的脸上立马就是浮现出古怪之色,似乎并不是很认同边允的话,不过韩约还是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望向了城头已经渐渐结束的战斗,摇了摇头,说道:“隃麋已经被攻陷了,接下来,却不知道是要攻打雍县,还是陈仓!”
“无论是雍县还是陈仓,都不可能挡得住这些羌人的猛攻!你可别忘了,如今我们已经有整整十五万大军!”边允也是不由得感慨起来,身为汉人,却要帮着外族人去攻打汉人的江山,边允那也是饱读诗书的圣人子弟,此刻他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韩约没有回答边允,而是一直抬着头看着城头,直到城头上竖立了叛军的旗帜,韩约这才慢慢落下了目光,遥望城门内,隐隐约约已经能够听到凄厉的惨叫声从城内传了出来。不用说,肯定是北宫伯玉、李文侯所率领的叛军,开始在城内进行劫掠了,这倒霉的,永远都只是这些平民百姓。
“边大人!”沉默了片刻之后,韩约突然开口问道:“之前听说你有意改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韩约突然提起此事,也是令得边允有些意外,不过很快边允也是露出了一脸苦笑,摇头说道:“我背叛朝廷、国家,已经无颜再用先父给我的名号,所以我有意改名,就叫边章了!原本的边允,已经是死在了叛军刀下!这背叛国家、朝廷的,不是边允,是边章!”
“改头换面么?”听得边允,不,是边章的话,韩约也是低头念叨了几句,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点头说道:“过往的韩约也死了!从今日起,这世上就只有一个,韩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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