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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裴长临回屋,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他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又喊了两声裴长临的名字,没人回应。
这人又跑哪儿去了???
贺枕书彻底躺不住了,连忙起身下床,穿了衣服就往外走。
刚走出院子,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长临这手艺不得了啊,以前怎么没听你爹说过?”
外院站了个身形高大的庄稼汉,裴长临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边上,手里拿了把小锤子,在面前的木犁上敲敲打打。
“好了。”裴长临直起身,“葛二伯试试吧。”
“果然修好了!”庄稼汉上手试了试,又看向裴长临,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长临啊,你也知道二伯家的条件,现在还没收成,这修木犁的钱……”
裴长临摇摇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收钱。”
贺枕书:“……”
庄稼汉立刻眉开眼笑,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又说改明儿收成后给他们送两斤麦子来,便带着木犁走了。
贺枕书这才走过去:“你是做慈善吗?”
他倒不奇怪会有人来找裴长临修东西。中午帮王婶修妆奁时,有那么多人看着,村里藏不住事,一个时辰足够消息传到村里每一户人家。
但这人修东西怎么回回不收钱?
裴长临一开始应当没注意到贺枕书出来,听见他说话,他收拾工具的动作一顿,不自在地站起身:“你……你好些了?”
“好多啦。”贺枕书帮着他把东西放回工具房,见落了一地木屑,又去拿扫帚,“你这可不像是举手之劳啊,他那木犁坏得挺厉害吧?”
裴长临没让他动手,接过扫帚清扫起来:“嗯,犁床裂了,我给他换了新的。”
木犁最重要的就是犁床,换个犁床和重新做一把几乎没什么区别。
贺枕书叹气:“一把木犁都能卖十几文钱了,你倒是大方。”
裴长临扫着地,解释道:“葛家伯娘前两年患了重病,家里的钱全花光了,去年的税都是村里给他们凑的。”
葛家条件差,眼看就是收成的时候,要是木犁再出了问题,肯定会影响收成。
裴长临不可能用这东西为难对方。
贺枕书心下无奈。
裴长临这性子,与他爹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裴木匠便是如此,明明是靠做木工活为生,但只要遇到了家中贫困的乡亲,时常不要报酬,或者只收个原料钱。否则以他的手艺,裴家哪会像现在这样,还在为生计发愁。
一家人都是心善的。
不过,旁人领不领情就不好说了。
裴长临扫完了地,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拿起放在脚边的竹筒和刻刀。他这竹筒还是上次做油纸伞时,裴木匠偷摸给他的,被裴长临雕刻了足有小半个月,如今终于渐渐成型。
贺枕书问:“你不再歇会儿吗?中午那会儿不是还不舒服?”
裴长临动作一顿。
他神情又变得不自在起来,视线闪烁:“我没有不舒服。”
“可你……”贺枕书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他搬了把椅子在裴长临身边坐下,午后阳光和煦,大黑今儿没被带出去遛,在他身边转着圈摇尾巴。贺枕书揉了揉大黑的脑袋,视线又忍不住往裴长临身上看。
裴长临不仅会做木工,在木雕上的造诣同样很高。那小小的竹筒被他镂空雕刻,刻成了一座极其精美的水榭庭院。庭院里一砖一瓦,一石一木,都精巧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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