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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敢污蔑天帝!”土生咬牙切齿。
“那又怎么了。”谢逢野一派风恬浪静,“你在这也正好,你得帮我个事?”
“你有法力,探一下隔壁那人什么根脚。”
在谢逢野所有大张大合的行事习惯里,从来没有求人帮忙这个概念,如此霸霸道道一个“帮”字,砸个土生浑身不适。
更别提土生此时还被困在木笼里尊严全无,他料定就为问一个凡人,谢逢野不大可能动用“不见月”来再威胁他一回,所以骨气横生:“我是司命,我不是算命的。”
谢逢野好笑道:“你现在要这傲骨做什么?人都卖了,到时候我把月老抓住让你骄傲给他看?”
土生闭着眼悔恨道:“亡羊补牢也是补,回头是岸重在回。”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手贱。”谢逢野微弯腰身,将手臂撑在箱子边缘,“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同月老结怨,他斩断我的命缘线暂且不提,我倒一直很想问你,做什么改我劫数?”
土生睁开眼,心虚地清了清嗓:“……这事确实是我不对,但你你你。”
“你”不出来半个字,他明白,说再多也没用。因为冥王只讲一种道理,那就是不讲道理。
谢逢野瞧他这样子,倒也是个积极认错的,便闲闲地往一旁的平安树上揪片叶子来嚼。
“不若同我说个实话,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
“不是。”心虚和后悔攀了土生满脸,“我就是……我就是有个创作的梦想。”
谢逢野默了片刻,将口中树叶嚼得咔嚓乱响。
“喜欢创作是吧。”
司命一个兴起,冥王成了三界第一怨夫。
能得此殊荣,全靠司命土生上仙百年前那神来一笔。
土生上仙自夸风雅也不妨碍他喜欢看人间的狗血话本,其中精髓最讲究一个痴缠怨爱,誓要将轰轰烈烈做到极致。
如此这般本也是寻常,情之一字若不苦些,怎配得上爱那一场。
偏生司命某日醉酒兴起,提笔挥毫追求情爱的新风——佳人成了琢玉郎。
反正,冥王爱谁不是爱?跟谁渡情劫不是渡?思路一开,男人女人不都一样?
反正,冥王这劫里,最后爱人要亡于沉疴顽疾,然后冥王日日相思最后郁郁而终。
反正,结局不变,过程乱改。
土生又觉得凡是爱情,必得让高不可攀之人最后变为死心塌地,那琢玉郎必得出身显赫,那冥王的身份嘛……必得低到尘埃里。
这样才足够狗血,足够吸人眼球。
于是,谢逢野成了个目不识丁的乡野美貌村夫,由于不堪重税而自立山头,成了远近十里八香都熟知的混账山蛮子。
某夜月光如练,借得几点星辉,山蛮子截了架喜轿,轿中自然有位新嫁娘,却不知是为弱冠之年的男子,更是带着满腔怒愤替姐姐上了花轿,去向权贵报复的男子。
若没山蛮子这遭,他早去洞房喜烛那杀了权贵变成一桩血案惨象。
山蛮子就是个混不讲理的意外。
那美人清冷如玉,如清风高高挂在云端,眼神微微扫过来,伴随山林淑风微摇。
夜昏月寒,美人凉凉一眼烧得山蛮子心口滚烫。
这样的情况,俗称一见钟情,又叫见色起意。
他哪里见过这般天人之姿,当即连人带轿掳了回去,匆忙急色得连金银陪嫁都忘了拿。
扛着人狂奔的时候,他想:这便是心动了,地动山摇海倾天塌的那种。
进了洞房才发现,美人同他一样,是个男子,多次检查,山蛮子确定了,他们男人该有的三条腿那美人一样都没少。
山蛮子脑袋空白一片,傻眼半晌后笨手笨脚地将美人喜服穿好……然后夺门而逃,在廊下抱着残破的木门枯坐一夜。
他走得太急,以至于没想起来美人还被他捆了手腕绑在床头。
直到天边朝阳升起,那橘红明亮的光芒洒到山蛮子脸上,晨间灿烂,分明是天地间最轻柔坦率的浪漫,他身在其中,却觉得像是用热碳洗了把脸。
他从没这么无助过,第一回动心那么猛烈,像是从悬崖上一跳而下,血肉骨髓都被狠狠地拍进地里,半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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