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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行眉目里露出冷意,早知道他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个火腿面包拿去喂布兰特都更好。顺着塞缪尔这思路想下去,先前许多疑惑都茅塞顿开。
原来这位圣子不是突然对他顶替的身份特别关爱,只是单纯认出了他,怕他来神学院有其他目的,所以不断将他的注意力锁在自己那儿。
湖边替他解开红绳,夜半敲门,是为了保证莉莉丝的安危;晚会上的金色麋鹿、早晨的面包事件、刚才将自己主动讨来,是为了让他不要去坑害其他的同学。
思绪一通百通,陆景行沉默地坐在他肩上,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出了问题。
应该是之前在神殿跟教皇大战的后遗症吧?
他抬手摸摸心口位置,明明该因为塞缪尔宽仁、爱护信徒,并且对黑暗力量有所堤防而感到欣慰才对,怎么还有些空落落的?
黑色的灵魂团不再流动,沉得像能凝聚成一滴墨。
塞缪尔又一次察觉到对方的心情变化,压抑而又糟糕,按说天天听着同学们心底那些声音和念头,他早已习惯将旁人的感觉视若无物。
可直到踏进图书馆,他的余光里也始终装着那团纯黑色灵魂。
……
“圣子大人?”
图书馆里,有位上了年纪的神侍站在高高的阶梯上,正在整理书籍,瞥见踏进室内的金光,脸上绽出惊喜来,似觉看他一眼都是荣幸。
从高高的阶梯上走下来,神侍殷切地想为他服务,凑近了发觉他肩上多了个“装饰”,侍者笑得眼尾弯起:“今天您看起来有些不一样,还是看高阶光明咒术吗?”
他的目光从陆景行的脑袋上扫了又扫,半点黑暗气息都没发现,重又挪回塞缪尔的领口附近——圣子的容颜实在太美,他自觉连正视都是一种冒犯。
塞缪尔点了点头,声音温和礼貌,“劳烦。”
“相当乐意为您效劳。”老神侍乐呵呵地去替他找羊皮卷。
金发美人步履轻便地走到最里面,那里有一面被布遮掩的墙,隐约能见到布下凹凸起伏的图案,可圣子向来规矩,即便来过这很多次,也从没有探究过墙上的东西。
陆景行视线掠过这墙面上钉着的绒布,忽而出声:“既然知道我是恶魔,为什么不直接消灭我,而是选择控制我?”
骨节分明的白嫩指尖停在一本厚书书脊,浅金色的睫毛浅浅抖动了一下,美人眼帘半阖,遮住部分眼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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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行:“……”
塞缪尔就着他无意中的自-曝思索片刻,顺着他的话道:“恶魔难以被杀死,除非知道他们的诞生名姓。”
“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陆景行将刚才的奇怪心情压下,不欲多做探究,从对方的话里找到了新的自救方法,登时精神抖擞。“你能彻底把我消灭吗?”
这次被噎到的人是塞缪尔。
以他有限的见识和记忆,不足以支撑他思考出一个恶魔为什么活了几万年突然想不开。
短短的几秒沉默里,陆景行已经想好了自己回到现代社会的生活,先把这个辣鸡小说从自己书架里彻底删除,再点外卖、通宵游戏……
他畅想未来,再也不想搁这变态环伺、主角危的破故事里提心吊胆救火,临了还拿错剧本,顶着反派身份,干着好人卧底的活儿,还不能跟主角说出真相,一份工资干三分活,资本家看了都直呼内行。
于是他抬手拍了拍塞缪尔的肩膀,又恳切地追问:“你行吗?”
塞缪尔被他这么一问,少见地皱起了眉头。
陆景行随着他神情变化,一颗心提了提,还在想他有什么难处,来回思索间,以为自己的问法冒犯到了他,毕竟神的化身也是男人,说什么行不行的,不合适。
正欲改口,皱了眉头也依然如画般好看的男人终于出声了。
他迟疑地问:“你是不是——”
陆景行盲目点头:“是是是。”想不开、有阴谋、想耍人,随你怎么填空,反正只要能解脱,我能当场磕头认爹。
塞缪尔不疾不徐地接了下半句:“心情不好?”
陆景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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