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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曹寅道:“去老太君那边看看,别让祖母惦记你!”
“是!”曹顒应下,退出房来,却没有马上离开。就算李氏不是因琉璃生子之事难过,定也与曹寅脱不了干系。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出的贵妇,除了夫君与孩子之外,还有什么能这样放在心上。
“淑卿,早点好起来吧,省得老太太与孩子们担心!”曹寅喊着妻子的闺名,软语道。
“我只是替顒儿委屈?”李氏哽咽着说。
“当年正赶上圣驾西征,我们做臣子得也不好设宴,顒儿的百日才会不了了之!”曹寅声音有些沉重。
“圣驾西征,又没禁民间喜乐。生颜儿赶上宫里老太妃薨,百日就没过上,顒儿又是如此。”李氏说道:“单是百日就罢了,为何顺儿满月时祭祀祖先。又不是头一个儿子,就算你再疼小的,这个也太过了些!”
“这是我的不是,顺儿出生后太高兴了些,没有顾虑那么多!”曹寅怅怅道。
“难道顒儿就比他小兄弟差吗?顒儿出生时,你事务繁忙,对他并不亲近;为何如今顺儿出生,老爷尽在弄儿之乐?老爷这般,要置我们娘俩于何地?”李氏连声追问。
曹寅许久未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明年就知天命,父亲与祖父,都没活到五十就西去了,谁知道我还能活几载。别人像我这般年纪,早已儿孙满堂。我却年近不惑才有了顒儿,十多年后才添了顺儿,高兴得有些糊涂了!我以后会留意,淑卿不要再气恼了!”
李氏听丈夫说得辛酸,原本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忙道:“老爷心地仁善,定会长命百岁!”
“心地仁善吗?”曹寅略带几分自嘲:“这十多年命丧在为夫手中的人不少,又哪里是个个都该死的?若是有因果报应,我只盼着都应到我身上,保佑顒儿与顺儿两个平安。”
曹顒离开时,脚步有些沉重。曹家祖辈都是没过五十死的,曹寅去世时间历史记载是在六年后,但谁又能保证历史不会发生偏差。若是历史没有变,曹寅应只有曹顒一个儿子才对,或者是只有这一个儿子活到成年,否则也不会曹顒病逝后,就有继子曹頫来承继家业。曹頫,西府曹荃的四子,今年四岁。历史若是没变,那小顺儿就是夭折的命运;历史要是变了,那曹寅能不能支撑到六年后就是未知数。
萱瑞堂,西侧间。
老太君倚在软蹋上,怀里抱着曹顺,听曹顺的奶妈妈说话:“哥儿乖巧着呢,不哭不闹的,饿了就猛挥小胳膊。真是老太君的好福气,谁家能有这样乖巧的孩子!”
老太君笑道:“虽然面容更像琉璃,但这喜静的禀性和他哥哥一般无二,顒儿小时候也乖巧着!”
见曹顒进来,丫鬟婆子们都俯下身请安。老太君抱了一会儿小孙子也乏了,就将曹顺递给他的奶妈,自己招呼曹顒,让他在炕沿坐下:“你母亲这两天可好些了,我前儿叫人送去的野山参用了没有?”
曹顒回答:“好多了,看样子再调理几日就能起床,祖母不要担心。山参还没用,大夫让清两日肠胃,随后再滋补!”
老太君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曹顒的小脸:“这几日辛苦我的好孙儿了,累得脸都瘦了。有你这番孝心,也不枉你母亲素日里疼你!”说着,又指了指被奶妈抱在怀里的曹顺:“快去瞧瞧你兄弟,过两日就百天,小模样可招人喜欢啦!”
“是!”曹顒应声起身,走到奶妈面前,伸手要接过曹顺。
奶妈怕曹顒不会抱孩子,为难地看向老太君,见老太君点头,才不甘不愿地将曹顺交到曹顒手中。
曹顒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走,抱孩子的姿势有模有样。曹顺小脸粉嘟嘟的,一双大眼睛溜圆,见到换人抱他,一点都不认生,伸出小胳膊在曹顒身上乱摸着。
曹顒与小曹顺对视,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思量。曹寅这样疼爱幼子,莫非最后的病逝,不是为了国库亏空,而是因幼子的夭折不成?若是这样,过去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弄清楚了。曹家亏空虽多,但是上面有康熙庇护,曹寅也不用因此郁郁而终。
怎样才能让眼前这个可爱的婴儿不夭折,怎样才能让曹寅多活几年。曹顒想得头疼,开始第n次后悔为什么自己上辈子不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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