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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风现在想想,发现这一布置很有可能是爹的恶趣味,专门用来捉弄离伯,让离伯每次进门都得要对他低头,好像印象中离伯也曾经因为这个问题而和爹去争论,可从来没有一次争赢过,被气得须发乱炸。
王安风笑出声来。
走进屋子里去,搬来凳子,坐在床边,看着那简陋的木板床,小时候他就经常这样坐在床边照顾病重的爹,他往日一直都只以为爹不过是个寻常书生。
可是在慢慢习武,明白离伯的武功究竟是有何等惊世骇俗之后,心里就开始出现疑惑。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书生,如何能够拉着一位足以纵横天下的不世出高手陪着他在大凉村这偏僻荒凉之地隐居了足足二十年之久的时间?
这个问题,若是真的要找理由,也能够找得到,江湖上一见如故,引以为平生知己的佳话并不在少数。
直至今日。
王安风叹息。
能够去找白虎堂麻烦的书生,就算他再笨也应该知道,这个书生绝不会是个穷酸秀才,他和离伯的关系也绝不只是萍水相逢惺惺相惜。
而能和顶尖高手谈笑风生,又直指当今邪性不减的白虎堂,当年又应该有何等风姿。
“爹啊,你瞒我可瞒得真够狠……”
“我总觉得你连你自己的名字都是骗我的。”
他低笑出声。
床上仿佛还能看得到那病弱书生双手一摊,嘴角露出些许耍赖的笑容,这曾经是他很熟悉的画面,却只在记忆当中戛然而止。
王安风定定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眨了眨眼睛,轻笑低语:
“能和离伯相交,能在江湖上找白虎堂的麻烦。”
“离伯是宗师,可这样也要退避在大凉村里隐姓埋名,我是六品武者,也还有危险,不能知道过去的事情,对手到底是谁……”
“肯定不是白虎堂,或者不止是。”
“除非爹你让白虎堂堂主绝了后,否则他们不可能会和离伯这样的雷道宗师为敌,甚至让离伯带着我们躲到这里来。”
声音微顿,似乎哭笑不得,王安风叹息,声音温柔道:
“爹啊,你怎么比我还要能惹出麻烦来?”
他想起了自己在药师谷的事情,还有直接导致的扶风江湖变动,笑了笑,又随口说道:
“现在想想,我小时候被欺负那次,天上雷打得那么凶,把整个村子的小孩都给吓得腿软,险些失禁,第二天村子里到处都是晒衣服的,想来就是离伯干得好事情罢。”
“当时他还把我的小吃食抢走了,我跑来找你告状。”
“你也只知道笑。”
“还有你走的那天,平地惊雷,响了许久,村中长老都吓得要祭祀龙王爷了……是离伯在送你吧?既然有仇家,也不怕惹来注意,当时候他或许比我还要难受吧。”
“毕竟你们的关系那么好。”
王安风坐在床边,轻声说着些话。
院落当中,本应该已经离去的老者斜躺在屋檐之上,手持酒壶,怔然出神,几乎忘了将酒灌进嘴中。
将记忆中零零碎碎的事情说了许多,王安风此时心里有种收不出的感觉,像是难受,也不能说是难受,想到哪里就说道哪里,末了,他止住话头,只是安静看着床铺。
他的父亲王鼎并没有留下牌位。
王安风突然低语,道:
“我明日便离开大凉村。”
“我刚刚也该问问离伯娘的事情,我现在觉得,你既然没有那么简单,娘应该也有些故事才对……不过就算当时候问了离伯,离伯也不会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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