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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像是即将报废的机器,关节和肿胀淤青的地方,不断向大脑传达这疼痛的信号,示意主人应该停下活动,而不是反复去刺激着这些受伤的地方。
可是克劳德始终没有停下,而是紧咬牙关,前往了约定的地方。
克劳德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父亲了。
父亲的身影稀薄到只剩下这个词汇,以及一些些微的记忆,不知为何,今天克劳德久违的回以起父亲的存在。
村子里的同龄人大多数都有父亲,而克劳德是少数里的例外,也是少数被同龄人排除在外的个体。
视线中出现了那道等待的身影,克劳德的眼睛亮了起来,浓烈的情绪好像从胸膛喷涌而出,克劳德也搞不清这股情绪到底是什么。
如同附骨之疽的孤独,竟慢慢消散了。
细碎的阳光洒落在鳞片上,随着蛇身的移动,光影也出现了细腻的变化。粗长的蛇尾充满了力量感,在地面蜿蜒爬行却不会显得笨拙,反而游刃有余。
克劳德见过蛇。
在草丛边上的时候,或者蹲坐在河边,偶尔会出现五彩斑斓的蛇,看到人类会加快移动的速度,克劳德也不知道对方是感到了害怕想要逃离,还是出于本能的自卫,试图主动迎击。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克劳德几乎是立刻直起身子,不断后退,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紧绷的细长蛇身慢慢放松了下来,竖瞳不再盯着克劳德,而是蜿蜒地爬向了远方。
曾经克劳德觉得,蛇是美丽又危险的,斑斓的花纹,往往会伴随着剧毒。
可祂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祂的黑色蛇鳞,看起来格外低调,凝视久了,黑夜的颜色也不过如此。
祂垂下眼皮,温柔地向像克劳德纠正道:“这不是黑夜的颜色,或许用深渊的颜色来形容更确切,不过我更喜欢克劳德的形容。”
有人会惧怕黑夜,可比起深不见底的深渊而言,黑夜似乎也不显得可怕了。
闻言,克劳德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的话。
“只是颜色而已,你既不是黑夜,更不是深渊。”克劳德说道。
祂从来不讨厌身为深渊的自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恐惧,被人拒绝,祂也会陷入无言的沉默。
“你受伤了,克劳德。”祂的身体微微下俯,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锋利的指甲没有碰到克劳德,指腹附在克劳德的脸颊上,伤痛逐渐消失了。
祂的动作温柔又耐心,父亲的本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而面前的就是心爱的孩子。
幼小的、脆弱的、需要呵护的孩子。
如果没有孩子,那么父亲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
“……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克劳德撒了谎,只是不想让祂因为知道真相而伤心。
「怪物」这样的词汇,就像是尖锐的刺,稍有不慎就会把心脏扎的遍体鳞伤。
“如果再受伤,可以来找我,克劳德。”
祂的眼眸像是湖面,星星状的瞳孔就像倒映在湖面上的星星,只是星星出现在了现实,不再是虚幻的倒影。
“疼痛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啊。”祂轻轻的叹息。
出现在孩子身上的疼痛,比祂身上的疼痛更为难忍,共鸣的心灵也会体会到切肤的疼痛。
“……不是大问题,我可以忍受。”克劳德回答道。
祂的视线柔和,没有过多的言语,青色的星瞳浮现的情绪便已说明了一切。
克劳德的神情一阵恍惚,仿佛又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像是父亲般的存在。
可克劳德知道,自己的父亲或许更爱的是理想。
母亲口中提到的「理想」。
风或许会短暂的在某个地方停留,但却不会长久的留在这里。在母亲的眼中,父亲像是一阵风。
开口而出之前,是克劳德回过神来,硬生生压下了“爸爸”这句话。
“……阿普苏,你一直待在这里吗?”克劳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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