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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昨夜明月县主一夜未归,侯爷自然会生气。今晨他天一亮就潜了好几个探子去赌坊找县主。”
她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安慰道:“况且就吵个架,悬镜阁那几个长老不也天天吵个没完。”
裴玄不像流云那般,常侍于容栀身侧,故而对此事也仅是略闻一二。
适才,她向流云打探,流云又吞吐其词,支支吾吾不肯说。
裴郁满头黑线,他还是坚持认为殿下让裴玄这个一根筋的武蛮子去监视县主太冒险了。
谢沉舟却直觉此事并不简单,容栀生性冷淡,吃力不讨好之事绝不会做。若非被触及底线痛处,否则她断不会轻易与镇南侯发生争执。
阿月的痛处,是什么。他抿了抿唇,眼神里掠过一丝凝重,追问道:“药铺是否出事了?”
裴玄这才猛地想起今日出门时流云怪异的举动,她道:“明月县主吩咐,我暂时不用去药铺了。”
谢沉舟闻言眼皮一跳,下颌不自觉绷紧。他得去看看容栀。
“殿下,”裴玄惊呼一声,瞪大眼睛瞧着他脖颈上又崩开的伤口。
血丝渗出,谢沉舟却熟视无睹,抬脚就要出去。脚才迈出一步,又被谢沉舟收了回来。关心则乱,镇南侯还在侯府,他翻进去太容易被发现。
他眸色晦暗不明,眼底却冷得瘆人,扬声吩咐道:“裴郁,联系在乐天赌坊的悬镜阁暗桩,让他立刻杀了齐老三。”
裴郁抱臂恭敬领命。
“做得明显些,要能一眼就看出是镇南侯的手笔。”谢沉舟格外叮嘱道。
乐天赌坊一直是容穆的心腹大患。只是沂州多年太平,容穆已经不想再轻易搅弄风云。
杀了齐老三,只是帮他寻了个撕破脸的由头,以容穆的兵力,收拾个赌坊还是不在话下。
………
容栀已经不知在冷冰冰的蒲团上跪了多久。祠堂内供奉着的三柱长生香已燃尽,她这才面无表情的起身,给香炉换上新的香。
容穆今日情绪似有异常。他谈及她的婚事,态度前所未有的郑重。
往昔他不过酒后随口打趣,而那时她言及想留沂州,阿爹也是笑着欣然应允的。
他会伸手亲昵地一刮她的鼻尖,笑骂道:“阿月真是长不大了,离不开阿爹哟。”
祠堂空无一人,周围的仆从也被她屏退了。安静些也好,能让人静下心来,想通很多事情。她不愿与容穆争吵,也不愿让容穆伤心。
容家历代人丁稀少,阿娘过世后,她在这世上便仅余阿爹这一血亲。正因为身为阿爹的独女,她才必须替阿爹扛起一份责任。
思忖片刻,容栀板板正正地跪回蒲团上,脊背挺得笔直,毫不胆怯地直视着天地桌上那一排肃穆的牌位。
“列祖列宗在上,容栀乃先帝亲封之明月县主、镇南侯府独女。承万民供养,为沂州百姓殚精竭虑,乃容栀之本分。今日之举,容栀问心无愧。”
祠堂空旷,她的嗓音微凉,久久回荡不绝。而后容栀双手郑重地举过头顶,缓缓弯下腰,朝上方拜了三拜。
心中不再郁结,她长舒一口气,也索性不再跪了,转身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
“啊……都压出印子了。”她挽起裙摆用掌心揉捏着因久跪而通红的膝盖,小声痛呼道。
倒并非是她娇气使然,然昨夜未得安睡,今日又经争吵神伤,此时哪怕仅有一丝痛感,在这无尽的静谧中,亦会被无限放大。
容栀呆坐了一会,只觉得腹中空空。祠堂里除了供奉什么都没有,阿爹还特地叮嘱了厨房不许给她做吃的。
也不知流云和裴玄有没有把衣裳送去给谢沉舟。平心而论,他长的俊逸,身量又高挺拔,穿那些锦衣罗缎是再合适不过。
若是穿起来,肯定比那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整日敷粉遮面的世家子弟更好看。
祠堂位于侯府最东面,跟外街只有一墙之隔,墙上只有一道楠木槛窗。
“啪嗒。”寂静的祠堂倏然传来一声轻响。容栀正盯着槛窗神游天外,冷不丁肩膀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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