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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往前猛扑,床被拉得哐当一震!绳子绷得笔直,将她拽住。何隆打了个寒噤。他嘴唇嗡动,没发出声儿,脸上却更苦涩了。我面色不改,随手将绣花鞋放在梳妆台上,视线却看着镜子。明明我们就站在这里,梳妆镜却空空洞洞,照不出我们的影子。“把梳妆台摆正,不要对着门。”我嘱咐何隆。何隆立即上前挪梳妆台。他卯足了劲儿,青筋都根根鼓起,梳妆台依旧纹丝不动!镜子映射出毛骨悚然的一幕。白色的椅子上端坐着一简裙女子。她清纯娇媚,皮肤吹弹可破,双手交错在膝盖前,双脚却空空荡荡!女子眼神满是哀怨!“鬼啊!”何隆一声大吼,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幽冷的风从镜子里吹出来,吹到了我脸上。像是一双女人的手,捧住了我的脖子……瞬间,那双手收紧!刺痛和窒息感骤然袭来!我闷哼一声。一步斜跨至床另一侧,用力一拉窗帘。哗啦!刺目的阳光争先恐后地钻进房间!一瞬间,熨烫感席卷身体。脖子上无形的手,消失不见了!何隆老婆本来在拼命挣扎,想挣脱绳索。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直接软倒下去,一动不动……何隆颤巍巍的站起来,神色慌乱,手足无措。我立即走回梳妆台前,将其推正。阻碍感消失了,柜子很轻巧。可推正之后我才发现,镜子虽然没有对着卧室门了,但却对着床!我再次转动梳妆台,让镜面对着墙。接着我一脚踢散了地上的鞋子,不让鞋尖对床。“扶你老婆去客厅,让她晒太阳,她不是怕光,是鬼怕光。”我沉声叮嘱何隆,随后大步走出房间!“道长,你要走吗?!你不能走啊!”何隆惊慌失措的跟上我。我没理会何隆,径直穿过客厅。推门而出,我便停在楼道门前。厚重的漆门,给人一种浓烈的阴暗感。抓住把手,猛地往外一拉!声控灯嘶嘶“尖叫”,光线忽明忽暗!门开了!楼梯间有张白色椅子。椅子上,赫然摆着个瓷娃娃!贡果香炉一应俱全,地上有半张漆黑的符,散发着淡淡焦糊味。我伸手拿起瓷娃娃,冰凉感顿时席卷全身。低头端详,明明粗制滥造的瓷娃娃,竟给我一种栩栩如生的感觉,像是我在和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对视。何隆本就跟着我,在我身后粗喘气儿。“这东西你认识?”我把瓷娃娃举在手里,回头问何隆。何隆支支吾吾的回答:“椅子是我家的……娃娃不晓得,可能是我老婆去求来的?”“符,是瞎子给我的!”立马,何隆指着地上那半截符,声音都大了不少。我嗯了一声,将符捡起来,才说:“闹鬼的源头是这个瓷娃娃。不过问题不光出在这里,你们家住的地方不对劲。”“这条楼梯直通地下室,地阴灌入楼梯内,随之上浮,裹挟了每一层楼的污浊气,便成了煞。”“你家正对着最后一道楼道门,相当于冲煞。”“最关键的是,客厅门又和卧室门相对。”“你血气方刚还好,可你老婆是个女人,阴气更重,煞便入了体,怎么可能怀孕?”“又求来个阴邪的摆件,再加上一双死人鞋,鬼自然上她身。”“你在门前挂一面铜镜,正对楼道门,三天内铜镜生锈,你就搬家,如果没有的话,就可以住在这里,应该就能怀孕了。”我交代完这一切。何隆都傻眼了。“去找一条塑料袋给我。”我又道。何隆赶紧找来了一条黑色塑料袋。我先装下瓷娃娃,又回房间把绣花鞋装进去。何隆战战兢兢,小声问我,那他老婆怎么办?“一直晒太阳,天黑前会清醒过来。”我顿了顿,说:“瞎子没骗你,回头,你可以试试另一道符。”何隆脸顿时一红,尴尬的摸住后脑勺。我思忖片刻,问何隆要了一百块钱。何隆立即拿出钱夹子,抽出来一沓子大钞,全要塞给我。我只要了一百。何隆不敢和我执拗,又问我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我随口说了手机号。而后,何隆毕恭毕敬的送我进电梯。走出小区,左边就有超市和兰州拉面。我直接去点了一碗大份加面,顺道又问老板借了充电器。热食下肚,整个人都畅爽无比。打开塑料袋,我又取出了瓷娃娃。晦暗的楼梯间里,瓷娃娃栩栩如生。光线充足的地方,它反倒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像是地摊货。我端详许久,将其收起,再拿出绣花鞋。先前死沉死沉的绣花鞋,现在轻若鸿毛,缎面陈旧,针线也极为粗糙。两样阴物是配套的。根本不可能有帮助怀孕的功效,反而有些像是养鬼?我重新将它们收回塑料袋,食指沾水,在袋子上画了一道符。这符是道术的一种,作用是镇煞!生死有命时,阴冥有归处。道士替天行道,却也无法打散鬼魂,只能镇,或是将其是送到当地城隍庙。城隍庙会回馈一笔福报。此福报非彼福报。福报重的人,求子必然多子,求财一定多财,求运势,那好运就会接踵而至。道士更需要福报!今天不但见到瞎子,还拿到一笔福报,简直是鸿运当头。只不过,我还不了解荆州城隍庙的位置,东西就只能先收着。正准备起身回余箐住的小区。结果刚一抬头,就瞧见服务员张开双臂,拦着面馆门。她脸都气红了,低声碎骂:“怎么天天来要钱?给你脸了,要成习惯了?赶紧走,再影响我们做生意,我就不客气了!”门外,一个发丝银白,身形伛偻的老妇,脑袋前抻着往里挤。褶皱的皮肤能夹死苍蝇,脏衣弥漫着一股股酸臭味儿,满是茧疤的左手,杵着一根细长木棍。右手则紧紧攥着编织袋口子。编织袋鼓鼓囊囊的,压在老妇肩膀上,压得老妇直不起腰。“一元,我只要一元钱,求求你了……”老妇挤得更用力了,语态哀求。“见谁都一块钱?你见我像不像一块钱?要点脸啊!”服务员气急了,用力搡了一把,老妇趔趄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老妇还要上前,服务员扬起手,就要抽下去!我面色一沉。起身,踏步而出,一把抓住其手腕!“讨个钱,不至于打人。”我语气很淡,手稍稍一带,服务员踉跄后退。她怒目瞪了我一眼,又反应过来,没敢吭声。我掏出吃面找零的钱,索性全部递给老妇。老妇怔了几秒,颤巍巍上手。摸到钱的瞬间,她慌张摇头,结结巴巴说:“太……太多了……一元,一元硬币就好了。”“为什么?”我皱眉,凝视着老妇的眼睛。她眼珠格外浑浊,还附着一层白膜!还没彻底瞎,却也差得不远了。机缘没到的时候,我走了整个城西,都找不到瞎子,今儿就遇到一个半。这必然有些问题!而且,我心里凭空滋生了一股郁结之气,呼吸都不太顺畅。这时,老妇白蒙蒙的眼珠里,却淌下来几滴浊泪。她哽咽低喃:“我娃娃,命不好。”“道长说,想要他好,就要给他运。”“一个人,一元硬币,一点点运。”“积少成多,我求到万家运,求十次,娃娃就好了。”“快了,第九次了,还有一次。”老妇哽咽的话音又充满期翼,疲惫的脸颊上更溢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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