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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到韩铁锤把话题陡然扯到自己身上,余南先是一怔,随即脸泛潮红,厉声骂道:“无赖!”
这是个粗中有细的家伙!在这一瞬,温宁对韩铁锤刮目相看。她赶紧捏了下余南的手腕,制止她继续发飙,笑吟吟道:“韩大当家,做人,姿态大方最重要。你跟孙队长谈公事,何必扯上私情!”
她的声调不高,却颇有穿透力,使得韩铁锤将目光移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一通,眼睛发亮的同时树起大拇指,朗声道:“这妹子真会说话,稳重。姿态,姿态,兄弟们,咱们都注意姿态,不能丢了凤凰山的脸!别学长官,把眼珠子都给老子收回来!老二,给我回来!”
然而,就在他说这番话的同时,已经出了事。
二岔子素来喜欢凑趣,不知犯了什么邪,乍然窜到余南跟前,仿佛十年没洗过澡的腥臭味熏得余温二人透不过气,将她们从脚看到头,又从头看到脚,嘴里“啧啧”道:“长官好眼力,老大,不如抢回去当压寨夫人!”末了,伸手在余南的脸颊抹了一把,占够便宜转身便跑,十足的匪痞作风!
这来回不足一分钟时间,却将余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在她二十五年的人生中,何曾受过这样的“污辱”!温宁心知坏了,却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余南右袖霍地抬起,三枚袖箭由腕底疾射而出,直指二岔子后背!
余南家祖上开过武馆,后来败落,临到她这辈人,只留下几手防身的技艺,“袖底箭”,就是其一。
别瞧二岔子胖墩墩形同肉球,能在韩铁锤手下排行老二,自然有点真功夫真本事。听出身后风声有异,在袖箭行将没入身体之即,蓦地俯倒,狗吃屎的姿态虽难看一点,到底避过了致命一击!不过,距离他稍近的几名“匪兵”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但听“呀呀呀”惨叫不绝于耳,足有三四个,或被削破了鼻子,或小腿手臂中箭。
“杀人了!警备司令部的杀人了!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啊——”二岔子反应贼快,爬起身张臂就开喊。
现场顿时大乱。
韩铁锤顶在最前面,二岔子和三大炮包抄左右冀,“匪兵”与孙楚部属第一梯队执盾组成人墙拦截的步兵正面遭遇!
步兵“一”字型的防线像条摆尾巡游的鱼,左摇右晃,很快就顶不住了。孙楚见势不妙,后退两步,朝天连击三枪。
震耳的枪鸣让这道摆动的防线暂时凝止。
“步枪手,给我看准了,谁敢上前半步,打膝盖;再敢上前,打死!”孙楚启动他的第二道防线。抗战爆发以来,前线装备物资供应极为紧张,警备司令部配备的步枪是老式汉阳造,有效射程不过600米,但对付面前的“匪兵”,还是足够用了。
“来啊,先冲我来,我手无寸铁!”韩铁锤将左右的人往旁边攘开,一拍胸脯,向前迈一大步,孙楚看得真切,同时迈步向前,手枪枪口直抵韩铁锤脑门。
韩铁锤挑衅地朝孙楚眨巴眼睛,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扣一下扳机,这货就一命呜呼!”余南恨恨地自语。
是啊,只要扣动板机,韩铁锤就会立毙枪下,可是温宁看得出来,她相信余南也清楚明白——不到万不得已,孙楚不会扣动他的食指。他的着力拦截,一半出于职责使然,一半源于善意。
继续对峙下去,也非解决之道。
温宁掠动的目光发现一名步枪手形迹可疑,此人个头较矮,站在队列的末尾,孙楚的左后方,因为韩铁锤已被孙楚用手枪抵住脑袋,所有步枪手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匪兵”身上,惟有这名步枪手,悄然地移动枪口,指向韩铁锤的右太阳穴。
“韩铁锤,低头!”
温宁发声提醒之时,枪也响了。
子弹几乎是贴着韩铁锤的头皮飞过去的,“嗖嗖”的声响震得他半捂耳朵,却不忘扭过头瞧瞧究竟是谁的提醒救他一命。
“谁开的枪,谁?!”孙楚回头厉声质问。待他刚看清那名擅自开枪的步枪手,“匪兵”的愤怒已如浪潮般汹涌扑来,二岔子和三大炮打头,不仅冲破了第一道防线,还将步枪手队列冲得七零八落。
孙楚无奈地望向站在最后一道防线上的两名机枪手,他们在等待发令。
他抬起执枪的右手,却迟迟无法下达“杀无赦”的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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