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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想通了这点,所以朱立诚才收起了心里的怨念,反而对李朝运怀有一颗感恩之心,但是那晚,听了岳父的话后,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的这点道行确实还差得远呢!别说做不出这么高的局来,现在人家出手了,作为当事人的他,连理解起来都困难,这就是差距呀,还不是一般的大。
郑相国的意思是李志浩带过来的那句锋芒太露的话,要表达的根本不是朱立诚理解的这个意思。首先,泾都的事情出了以后,王吉庆的日子就不多了,这话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第一,这事如果直接通到他的身上的话,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第二,就算这事和他没有直接联系,他儿子深陷其中,那他的这个市长也一定做不成了,能保住级别,去哪个地方混个闲职就算不错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他的结果将取决于上面的人对他的态度,也就是说,他现在重心应该放在如何自保上面。
经岳丈这样一说,朱立诚这才缓过神来,确实是这么回事,王吉庆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他自顾不暇,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和精力来报复呢,这不是扯嘛!
这样一来,他之前的分析显然就是错的,那李朝运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安排呢?难道他在打击、报复,泾都的事情和他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关系,他应该犯不着呀。他大婚的那天晚上,李朝运可是特意让秘书送来了贺礼,作为一个市委书记,用不着在一个副处级身上动这么大的脑筋吧?
让朱立诚觉得更为担心的是,那天晚上,李志浩可是还说为了他的事情,李朝运动了不少脑筋呢。难道李也是在忽悠自己,想到这以后,朱立诚不禁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郑相国,他现在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了,急需岳父来指点迷津。
郑相国看了女婿一眼,严肃地说道:“你小子又在瞎琢磨什么呢,有个事情,我今天交代你,你也一定给我记住了,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卢家的人。你是不知道卢老爷子是个怎样的人,那可是教科书上写着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只要有他这棵大树罩着,卢家绝对是我们最可信任的人。”
朱立诚听了他的话后,暗一咋舌,这老狐狸真是太厉害了,连自己心里想的什么,他都能知道,这道行可真不是一般的深。想到这以后,他猛地觉得,用老狐狸这个词似乎有点不太恭敬,他可是自己的岳父啊,不过这词在自己心里,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是对其官场智慧的赞扬,偏褒义,这样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他眼珠一转,连忙说道:“爸,您多心了,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觉得您刚才的分析虽然很有道理,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我老板对我说的那句话,又该作何解释呢?”
“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你首先要清楚你们泯州市老大的来历,李朝运这个人可不简单,他在省里是有大靠山的,这样吧,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直接说吧,他是省委书记陈熙元的人。”郑相国显然失去了让朱立诚去思考的耐心,直接说道,“你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从你出道的那天起,就和志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再加上现在娶了我的女儿,自然就更不在话下了。现在李大书记的麾下突然出了一个特别能闹腾的家伙,更为让人头疼的是,这家伙不但不是自己的人,而且还不能直接拍死,因为他也是有来历的。你要是市委书记,你会怎么办呢?”
朱立诚认真地思考一番以后,说道:“那只有一个办法,把这人送出去。”
“对!”郑相国笑着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其实志浩已经点你了,他说朝运书记动了不少脑筋,呵呵,不过你这傻小子愣是没听出来。”
朱立诚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老板说李朝运动了一番脑筋,竟然是这个意思,要不是今天听岳父解释的话,他就是打破脑袋瓜子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朱立诚顿时垂下了头,心里感慨不已,本来这次顺利干成了打击药价的事情,他还挺得意,现在看来,自己在官场上水平,也就才小学三、四年级而已,他甚至都怀疑这次能够成功是不是运气的原因。
郑相国看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个李朝运不简单呐,人家为了防止你有什么想法,还特意给你送来了贺礼。对了,那贺礼应该就是一个信封吧,等你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替我把这个信封退回去,否则的话,人家不说你不懂礼数,恐怕要说我这老家伙没见识了,我可跟你丢不起那个人。”
朱立诚听了他的话,愣在当场,他对于郑相国能猜出是红包,还是很敬佩的,不过对方后面的那番话,却让他犯起了迷糊,这怎么就不懂礼数了。
郑相国见状,摇了摇头说道:“你小子还真敢收市委书记的红包啊,人家这是一个打招呼的信号。他也觉得这样做有点过了,所以做出一个姿态来,也算是给你、志浩以及我这个老东西面子了。”
朱立诚听到这以后,才彻底明白了过来,此时他的脑门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心里暗自想到,要不是今天听岳父一解释,那他可就错得离谱了。其实在这儿他忽略了一件事情,李朝运也好,李志浩也罢,正是知道他有一个这样的岳父才会这样去行事,否则的话,他们自然会采取其他方式了。
那天晚上,他问岳父的最后一个问题是,爸,照这么说的话,我再回泾都,甚至泯州的机会就不大了?
“呵呵!”郑相国听后,笑着说道:“你自己认为呢,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人家好不容易把你送出来了,还会让你再回去嘛?”
说到这以后,郑相国停顿了两秒钟,继续说道:“不要说你,恐怕志浩都难在泯州再待下去了。人家的蛋糕要硬想分一块,难呐,何况人家这次是名正言顺。”
朱立诚听到这后,不知所措地说道:“那……那……那我岂不是害了老板?”
“这倒不见得,志浩不是白走的,他们总得有个说法吧,说不定借此往上走一步,也说不定。”郑相国笑着说道,“当时,老首长把志浩放到泾都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不妥,现在总算可以看出他这么安排的用意了。泯州是靠应天最近的一个地级市,这儿可以说是人家的大本营,你硬是摁了一个子上去,人家自然要想方设法地清出来,在这过程中就是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值得的。我相信老人家当时这样安排还有一个想要摔打志浩的意思,你看看这几年,他的成长多么迅速,你小子可得跟在后面好好学学。”
朱立诚听后,汗颜不已,连声说是。
郑相国看后,说道:“通过这件事情,我们也能看到你小子身上的一个闪光点,就是还能做点事情的。至少在淮江省的历史上,一个县级市的常务副市长把市委书记和市长一起掀翻在地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你的这番动作,确实为老百姓做了件好事,这也是我最为欣赏的地方。我们做官,不管站在哪个阵营中,太祖当年提出的为人民服务,都是为官之本,到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哈哈,哈哈!小子,不错,好好干,不过以后在做事之前,最好多思考思考,牢记谋定而动,不能光凭一腔热血,这样做出来的事情才会更有效果,不管是于己还是于人。”
朱立诚清楚地记得当时听到这的时候,他额头上的汗水终于汇聚成了汗珠,沿着两边的鬓发流过脸颊,直奔下巴而去。
要知道,此时郑相国书房的空调,打的可是十八度。
站在窗前,任凭凉风吹袭,朱立诚此时仿佛仍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燥热,这次事件对他的影响太深远了,使得他在许多问题上,改变了原有的看法。他一直认为老板和泯州老大的关系很好,从他升迁的轨迹就能窥见一斑,现在经岳父这样一分析,他才彻底明白了李朝运采取的只不过是笼络之术,一旦觅得良机,就会果断出手。他的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这样看来,自己在泾都一番的努力,最大的获利者岂不是变成了李朝运,他不但让最大的竞争对手王吉庆饮恨提前退场,而且也消除了最大的隐患,卢家利益的代表人物——李志浩。
朱立诚想到这以后,关上窗户,走回到客厅里,重新点上了一支烟。由于没有了冷风的吹袭,这次他喷吐出的淡蓝色的烟雾缓缓上升,经久不散。朱立诚的思绪也跟这烟雾一般,在头脑里翻江倒海,始终难以得出一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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