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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头磕完,庞赞已泪流满面。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直挺挺跪着。
青年男子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和同伴扬长而去。
阳光洒在府门前两只石狮子上,刺得人眼睛生疼。庞赞跪在门槛内,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越发悲凉。
那群人走后一息,他扑在地上放声大哭。
院里更是哭声阵阵,整个武成侯府,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程墨看他哭得差不多了,走过去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今天又是下跪,又是哭泣,却是何故?”
一定有隐情,要不然不会对一群奴仆下跪啊。
庞赞见蹲在身边的俊朗少年一脸关切,说的话又如此暖心,猛地双臂一伸,把程墨抱在怀里,再次放声大哭。
“哎哎哎!”程墨边叫唤边挣扎,他不过好奇心起罢了,好奇心啊,是个人都有好不好,用不用反应这么大?他可没有龙阳之好,也不好男风,赶紧放开他啦。
庞赞一双手臂把程墨抱得死紧死紧的,眼泪鼻涕全擦在他肩头的衣服上。程墨不好用力把他甩开,又挣不脱,道:“老兄,有话好好说。”
庞赞哪去理他,哭了足足一柱香时间,才松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道:“失礼了。”
程墨看看被他的眼泪鼻涕湿了大半,粘粘糊糊的外衣,苦笑道:“算了。”
果然是好奇害死猫,以后还是别跟着凑热闹好了。
庞赞跪了这半天,腿麻了,无法起身。程墨见他在地上挣扎,伸手扶了他一把,也懒得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省得这货又没节奏地哭,让他站稳,便道:“告辞。”
其实他不是来人家府上做客,人家也没请他来,说告辞并不妥当。程墨心里自嘲,手臂却被一把拉住,庞赞道:“还没问小郎君高姓大名。”
程墨回头看他。亲眼目睹他这样怂,他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庞赞叹道:“说来惭愧,某无意中得罪霍大将军的家奴,那家奴便逼着某当众下跪,要不然定要灭了某满门。”
“什么?”程墨道:“你得罪的是霍大将军的族人,还是霍大将军府里的家奴?”
最近几个月,多有霍光族人借霍光之名做不法事,程墨已听过多次。先前霍氏家奴闹市纵马踏死孩子,踏伤老人,因遇到程墨,有程墨为老人出头,霍书涵把那个奴才逐出府门,请太医令为老人医治,又赔了一大笔钱。别的受害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只能忍气吞声。
庞赞道:“是家奴。”
他堂堂一个侯爷,却不得不对一个奴才跪头,还是跪在大门外,当众跪头,有多屈辱可想而知,难怪他泪流满面。
程墨不会天真到质问他为何如此没有志气。一个男人,一个家主,在阖府老小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屈膝有何可笑?难道为逞一时意气,而让阖府老小没命吗?
以霍光的权势,庞赞完全相信那个奴才的威胁会变成现实。现在京城中,跟姓霍的沾点边,便能横行了。
程墨无言以对。
庞赞没有从程墨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轻视嘲讽,心下大为感动。虽说为了老娘老婆孩子不得不如此屈辱,但身为一个男人,怎么也不愿这样低三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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