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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常州,夜色如墨。
公子羽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一壶酒,行走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忽然有夜风吹来,一股凉意顺着衣襟侵入,让他微微缩了缩脖子。中原三月的气候虽早已转暖,可一旦入夜,却还是依然残留着几分寒意。
公子羽停了步子,抬头看向头顶。今晚天气很好,残月当空,繁星点点,夜空无云。清冷的月光下,他那瘦削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光,是一个喝酒的好日子。
公子羽一向甚少喝酒,因为喝酒对他来说,是会影响他精神的一件事,而他也并不好酒。
不好酒,却并不代表他滴酒不沾。但在他看来,喝酒是要讲究心情和对象的。
微凉的夜风习习,四周一片静谧,偶尔传来远处几声犬吠,显示出这里极为偏僻的环境。
常州城很大,像这种偏僻又不起眼的地方有很多。不光是常州,就算繁华如京师之地,也同样有穷乡僻壤存在。
公子羽提了提手中那只油纸灯笼,目光飘向前方,前方不远处,是一片零零散散的民居,他脚下这条小路,就是通往那片贫民区的唯一道路。
公子羽又提了提手中那壶酒,嘴角微微翘起。尽管他不经常喝酒,可他却知道,前面某间屋子里,有人却很喜欢喝酒。
停了片刻后,公子羽迈着轻缓的脚步,朝那片民居走去。
一刻钟后,公子羽来到一间坐落在陋巷交错之中的破旧院落大门前。大门虚掩着,隐约透出一抹昏黄的灯光。
公子羽在门前顿了一顿,然后轻轻推开门,一只脚慢慢跨过门槛。
院子不大,似已被人荒弃已久。有三间随时都能散架的破旧小屋,院子的地上铺着青石板,如今却早已破烂凹凸不平。院子一处角落里有一颗榕树,却同样没有丝毫生机,像一个年迈的老朽,垂垂欲倒。
公子羽刚一跨进大门,鼻子里就忽然飘来了一阵肉香。但随着肉香一起飘出来的,还有一股极其凌厉的杀意,瞬间就将公子羽笼罩锁住。
杀气是从右首边那间亮着昏黄灯光的屋子里发出来的。公子羽看向那间屋子的窗口,忽然轻声一叹,说道:「如此良宵,若有肉无酒,岂非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
话音飘出,片刻后,凌厉的杀气消散。随后屋子里有人也长叹一声,似很无奈的话音传出:「如此月夜,倘若来的是一个绝色佳人,那绝对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只可惜你不是。」
话音显得沧桑,紧接着屋子里又传出一声冷哼。
公子羽迈步走进院子,微笑道:「我虽不是绝色佳人,但却有一壶好酒,应该也能让你赏心悦目了。」
屋子里静了一静,随后那沧桑的声音又响起:「我的确闻到了好酒的味道。」
这个时候,屋子里另外一个冷沉的声音也响起,「你不但话多,还是一个酒鬼。」
公子羽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他已经来到了房门前,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子很空很旧,除了一张少了一条腿的书桌外,基本没有任何家具。桌子上有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正面对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两人面前,有一盆炭火,上面架着一只被烤得滋滋往外冒着热油的狗肉。
公子羽看到这两个人,又微微一笑。
身形枯瘦的年迈老者模样落魄满头灰发,脚边放着一支胡琴。他看着公子羽,两条稀疏的眉头就忽然拧在了一起。
年轻的男子一身黑衣,神色冷漠,脸颊上隐约有一条疤痕,浑身上下仿佛蕴藏着如野兽一般的敏锐之气,他抬头看了一眼公子羽后便垂下头,他正在用一块布擦拭着
一张黑沉的弓。
这两人,正是不久前才与公子羽在东临小城分别的赵柏灵和铁铮。
铁铮手中的那张弓,正是名传江湖的武林神兵破神弓。铁铮正是用这张破神弓,一箭射杀了号称轻功无双的花盗花无忌。
公子羽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忽然又轻轻一叹,道:「看样子你们很不欢迎我。」
铁铮神色漠然的回道:「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你一出现,总不会有好事。」
公子羽先是微微讶然,而后笑道:「看样子你们不但不欢迎我,还把我当作了瘟神。」
铁铮缓缓擦拭着破神弓,他的双手十指异常粗大,每一节指骨都往外突出,这是日复一日练习拉弓的结果。他语气很直接:「差不多。」
公子羽却还是面带微笑:「可是我却觉得,我是你们的财神才对。」
铁铮脸皮忽然抽动了一下,就立刻闭上了嘴。
赵柏灵看着公子羽,一脸无奈,问道:「你是不是属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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