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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哥哥要去陪一个朋友,你自己睡好不好?”
素素瞪起眼睛,马上摇头:“我害怕。”
“我陪你睡着了再走,你是大姑娘了,一个人睡觉不算什么。”
素素扁了扁嘴,不太情愿的样子:“你要去陪谁呀。”
“一个朋友受伤了。”
“受什么伤,比妈妈还严重吗?”
“跟妈妈不一样,但也需要别人陪。”
素素不太情愿地说:“那你要等我睡着了再走。”
“我会的,等你明天起来,我就回来了,还会给你买你喜欢吃的牛腩腌面。”
“好吧。”素素看着何故,小声说:“哥哥,我们要是早点认识该多好啊。”
何故忍不住笑了。
“你别笑,真的,我好喜欢你,我好希望我一出生你就在我身边,陪我长大。”
何故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也不晚。”
素素把头埋进他颈窝里,开心地笑着。
何故把素素哄睡了,才静悄悄地离开家,驱车开往宋居寒那里。
他说不上自己是麻木了,还是泰然了,总之,他现在很平静。当他发现没有退路、无可挽回的时候,他会用毕生修炼的冷静去面对任何困境,慌乱既不是他的性格,也毫无用处。
现在,他要去面对宋居寒。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力量,能将一件事物变得面目全非,那么他和宋居寒已经经历过了。他亲眼见证了他和宋居寒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不堪的今天,可难为他取了这样一个颇有禅意的名字,却参不透其中的缘由。他即是一个受害者,又像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俩人的关系以令人唏嘘的速度腐烂,却无能为力。
他多希望宋居寒能在很早之前就停手,那样的话,他会让自己忘掉过去所有的不快,只留下喜欢过一个人的纯粹的美好。
可惜,已经晚了。
到了宋居寒家,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那把他曾经没有接受的钥匙。
打开门的时候,宋居寒刚好从沙发上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是在等他,还抱怨道:“这么晚才来。”
“哄我妹妹睡觉。”何故站在了宋居寒面前,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宋居寒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了沙发上,把包着纱布的脑袋轻轻拱进了他怀里:“我一直在等你,都没吃饭。”
“你要吃什么。”
“饿过劲儿了,不想吃了。”宋居寒环抱着他的腰,轻声说:“你妈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她的,让她安心治疗就行。”
何故定定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好。”
“我会……我会解决你所有的烦恼,帮你照顾家人,让你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宋居寒闭上了眼睛,睫毛微颤,“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所以不要离开我。”
何故沉默了一下,双目空洞:“好。”
宋居寒收紧了手臂,尽管这个人就在怀里,可他心里还是流淌着难言的哀伤。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从何故想要离开他的那天起,他就不正常了。他以为可以永远拥有的人,总是在身后默默等着他的人,那个他视如空气的人,在想要抽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没有空气让他怎么活。
七年的时间,何故用七年的时间,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然后在斜风细雨、悄无声息之间,培育成了参天大树,他享受着大树的百般好,却没发现无数根系早已深植进他的血脉、神经、皮肉、骨骼,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拔除这棵大树,简直是剥皮抽筋,比死还痛。
他已经觉得害怕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人,让他恐惧失去到这个地步。
何故看不透宋居寒的千肠百转,他只知道他和宋居寒,从前是包---养,现在还是包---养。只不过从前是他自愿的,现在是他被迫的。
也好,他就当养了条狗吧。只要能让宋居寒不再发疯去咬别人,他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能适应宋居寒。
至于他会不会痛、会不会怕、会不会羞耻、难过、疲倦,谁在乎呢。
晚上,宋居寒抱着何故睡了一觉,他吃得药有安眠成分,在何故身边睡得很熟,可何故一整夜没合眼。
他几次看着安然入眠的宋居寒,看着那毫不设防的样子和那截修长的脖子,都生出一种恶意。也许有更简单的办法结束他们的互相折磨,只是他做不到。
所以他们只能继续互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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