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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杀提标营俘虏以祭四明湖一战殉国烈士的行动,不仅吓坏了黄宗羲等人,更是让俘虏营中剩下的那些来自八旗军和抚标营的俘虏。
八旗军的俘虏,主要以汉军八旗为主,满洲和蒙古的八旗很少。满洲八旗自知罪孽深重,早已与汉人仇深似海,往往哪怕是再无逃生之理也会拼死一搏,被俘的那些基本上都是溃逃时掉落大溪中被捞上来的;而蒙古八旗,皆是骑兵,逃生更加容易,被明军俘获的自然少之又少。
提标营的俘虏还在里许处受死,俘虏营里的俘虏们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而越加的慌乱起来。
“杀完了提标营的人,是不是就轮到咱们了,我可听说那秀国公当年可是把抚标营全杀了的。”
“别瞎说,这可不是义乌。那帮混蛋在义乌不干好事,自然难逃一死,咱们这一路上可什么都没干,轮也轮不到咱们。”
“就是,就是。四年前咱们可没来过这里,秀国公他老人家不是有个苦力营吗,咱们有力气,当苦力也总比丢了性命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一帮抚标营的俘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早已视那些八旗军如死人一般,尤其是那些满洲八旗,更是必死无疑。至少任谁也没有听说过,明军抓到了满洲八旗,还会给他们留一条性命的。
自觉着哪怕是死也轮不到他们当先,抚标营俘虏们的紧张情绪也稍微舒缓了些许。奈何,往往就在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些长了乌鸦嘴的家伙说些不太合时宜的话出来。
“哎呀,坏了。咱们是从定标、几支绿营补进来的不假。可有些人却是从提标营里转进来的啊。”
那个抚标营兵所说的,正是徐磊的那一个守备近两百人的部下,他们确确实实是从提标营里转进来的,甚至因为他们转隶到抚标营的那个原因,更使得这早已成为了众所周知的事情。
一旦反应到此间,抚标营的俘虏们登时便如避瘟一般以着难以想象的速度与他们拉开了距离,生怕被这些必死之人连累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依稀传来的哭喊声已经愈加的不清晰了,大抵是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处死那些军官的时候。可也就在这时,如那个乌鸦嘴所料,明军竟然真的知道有这么一码事,并且及时的想了起来。
看着那些必死之人被带离了关押抚标营的营区,一个俘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看守,结果得到了“你想死可以跟着”的回答后,抚标营的俘虏们登时便如蒙大赦。一时间,佛祖、菩萨、玉帝、老君、无生老母、齐天大圣、净坛使者之类的神仙无不成为了他们感恩的对象,大抵刚刚他们也曾向这些神仙许下过什么心愿。
而此时,徐磊的那些部下,在被明军带到了一偏僻处后,经过几个军法官、监军官的甄别,很快就将刘大,这个跟着徐磊最久,也最信得过的心腹军官挑了出来,带到了一旁。
“我问你,你家守备徐磊,你可见他没于阵中?”
“没,没,小人看着他先跑了。”
自从永历四年的那次追击战反被当时还只有几百兵的陈文击溃后,刘大很快就得到了徐磊的信任,成为心腹的军官,并且在这几年里不断得到升迁,如今已经是兵部备案的把总军官。甚至若非是徐磊的仕途遭受了那一番挫折,只怕是千总他也未必当不上。
昨天的那场大战,刘大很清楚的看到徐磊是如何逃脱的,几乎是在大军崩溃的一瞬间就调转了马头逃亡,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而他,其实在发现徐磊逃跑的瞬间,就也调转马头逃亡,谁想胯下那蠢笨的战马竟与旁边的战马撞在了一起,把他甩了下去,否则当年就惯于自战场上脱身的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明军俘获,留在这里提心吊胆。
“那我问你,提标营的前营副将徐信,就是你家守备的亲叔叔,你看见他没于阵中?”
“回将军的话,小人是抚标营的,那边,那边实在没看到。”
两个问题问过,那一队明军就将这一队清军另带到了一处关押,而刘大则被交给了一队明军骑兵,将反绑着双手的他扶上了马,便由这些明军带着他向西而去。
这一队骑兵为首的军官,乃是出自陈天枢的那支义军,当年随陈国宝一同投到了陈文的麾下,如今已是陈文的骑卫队的一个中队长,管一个百骑的中队,作为陈富贵的副手存在。
中队长做事稳妥,再兼原本就是绍兴府的义军出身,对于此间的道路颇为熟悉,没过多久就将刘大带到了钱塘江畔。松开了绳索,将其送上了一条小舟,随即便策马返回。只留下了犹自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刘大,以及让他最为感到震惊的那句话。
“回去告诉你家守备,国公说了,当年他说过的话,如今依旧算数,汝可自决!”
………………
刘大忐忑的坐上行船,返回杭州之时,徐磊却还没有抵达到钱塘江畔。
作为军官,他必然会是明军追击的优先目标,尤其是在余姚附近碰上了他的岳父老泰山于奋起之后,更是如此。
几次与追击而来的明军骑兵的冲突,二人的亲兵尽皆为掩护他们脱身而战死,甚至就连于奋起本人也负了伤。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论武艺、骑术和经验,这些明军骑兵很少有能够与他们的那些老资格亲兵比肩的,然而大军溃败,就连真正满洲竟然都不是这支明军的对手,人在丧胆之下,再好的武艺,又能发挥出几成?
带着受了伤的于奋起,徐磊靠着东躲西藏才勉强躲过了明军的追击,可是明军有此大胜,浙江再无清军可制衡,便是江南那里,也陷在了赤脚张三、钱应魁和更为难缠的张名振等部的袭扰之中,再无力协防。这样一来,宁绍已经根本守不下去了,就连杭州也是日甚一日的危险,使得他不由得愈加的心急如焚了起来。
“贤婿,这一次咱们逃回去,只怕杭州也未必守得住了,得多留条后路啊。”
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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