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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县城,位于兰江东岸,乃是衢江和东阳江合流北上的要冲之地。陈文此前在这里留有两个步兵哨的守军和半支浙江内河水师,但是在清军突如其来的强大攻势下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只要极少数的能够逃回金华,将实情禀明。
这里的位置极为重要,既是清军突袭的关键,也是回返的后路要地。但是为求突袭金华的效果,清军只在这里留有四百人左右的严州绿营。这样布置本没有错,水道被钱塘水师控制,金华也即将被汉军八旗快速攻陷,唯一对他们能够产生威胁的明军远在向东百里之外的郑家坞镇到安华镇一线。这里的四百清军唯一的用处就是让其他清军能够心安,同时确保粮道的安全而已,本也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作战任务。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却是,当陈文率领明军主力奔袭回援金华府城之时,接到了命令的陈国宝也在明军主力之后离开了郑家坞镇,一路向东,进入到浦江县后在得到了命令的浦江县衙和浦江千户所组织的大批民夫和军户的帮助下迅速西进,即便是路上的那部分山道也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到了第二天天未亮就赶到兰溪县以北的香溪镇。
浦江营在那里休整了片刻,由随行的辅兵制造了一些云梯后便向兰溪县城发起了突袭。
相较之下,那四百人的严州绿营由于是在前年被陈文打残后重新组建起来的,又兼有钱塘水营和汉军八旗在侧,城防的戒备很是松懈,绝大多数的士卒不是在城里面劫掠百姓,就是还在补觉,城头上只有三瓜两枣的守军仅仅是发出了警报就被明军一鼓而下,而那些城内的清军除了部分开了城门逃走的,其余的全部被浦江营包了饺子。
浦江营轻取兰溪县城后,并没有固守待援,而是按照计划征用了大批的民夫将金华府城通往此间的官道用两侧山林的树木堵死,并由工兵队挖掘了大量的陷马坑,随后便将探马撒出去的同时开始了休整。
第一批逃回兰溪的清军乃是刘之源的那队近千人的骑兵,在发现了道路已经被明军堵塞,经验丰富的刘之源自然意识到了兰溪不复为清军所有的事实,可是明军正驱赶着溃兵在后面,他们也并不敢回返,只得进入到两侧的山林中绕道而行。
清军进入树林后,策马便是不可能的了,只得牵马而行,可是下了马,骑兵的战斗力远不如结阵的步兵,遭遇了明军的埋伏后更是损失惨重。
丢下了一百余人后,侥幸逃脱的清军在出了山林后立刻就麻了爪子,因为原本还在官道上的刘之源率领着大部分的清军骑兵已经消失了,看地面上的蹄印的话似乎是沿着北面的山峦又折了回去。
这些被刘之源拿来吸引明军注意力的弃子在不知所措中很快就迎来了下一批的溃兵,而接下来没过多久,大队的溃兵在明军的驱赶下亡命奔逃,每有掉队被明军抓获的都会直接处死,就这样一直碰到了这些清军溃兵后才知道了前面的道路也已经被明军堵死了。
绝望之中,除了部分逃进山林的,其他清军无不痛哭流涕的向明军投降,待陈文赶到兰溪时,看到的已经是近千筋疲力尽的汉八旗和那几百严州绿营被绳索捆好,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处置。
降者免死,这是他此前说过的,但是具体的也要等到返回金华后进行了甄别才能将处置方案细化。只是对于免死和释放回家,陈国宝还是有一些异议的。
“大帅,这些假鞑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王师和百姓的鲜血,不能这么就放过他们啊。”
长期在麾下为将,陈文对于这个部将的了解也远比他刚刚归队的时候要深切得多。这厮就是个直肠子,当他麾下其他的武将都已经开始拿捏着大将的风度的时候,陈国宝却还是存不住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怪不得他当初在四明山时会得罪了那时鲁监国朝的实力派平西伯王朝先。
叹了口气,其实他原本不打算说明白的,既然陈国宝建言了,不解释清楚了却也不行,陈文只得开口说道:“从现在到释放最少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我可没打算让他们吃白饭。尤其是那些杭州驻防八旗的汉八旗兵,舟山之屠的大仇我可没忘,等进了苦力营,有的是折腾死他们的办法。”
听到这话,陈国宝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负责过这近半年来北线的防务,苦力营的那些军官也带着绿营苦力们扩建过安华镇棱堡,对于那些家伙以及他们手下的那些前绿营兵组成的监工队的手段他至今还是记忆犹新。那些活阎王想要累死些清军还是很容易的,甚至连花费多久都能大概的订制下来。
想到这里,再联想起刚刚侯国远那厮的笑而不语,陈国宝突然发现他说的根本就是废话,可若是再有这等疑问,以着他的性子估计还是管不住嘴。
陈文带着俘虏返回了金华,将兰溪县城交给浦江营来防守,除了清剿逃窜的清军外,他还给陈国宝一项新的任务,因为有些事情,他觉得他做的还不够。
回返到府城,作为此战主力的南塘、神塘和近卫三营以及守城的东阳营早已进入到休整的状态。
东阳营坚守一夜,损失良多,整个营阵亡者超过三分之一,余下人人带伤,其中有一些重伤员很可能活不到康复的那一天。而那几百新兵,参加守城战的更是几乎全灭,只剩下了区区十数人而已,若非还有一些幸运儿在夜里守卫其他城墙,天亮后则参与了野战,只怕整体的比例还要增大不少。
相比之下,那三个营虽然奔袭了一夜,野战面对的也是汉军八旗这样的精锐,其实损失到不是很大,抛开掉队的,伤亡其实也只有六百余人而已,竟然比神塘源大捷的伤亡还低。其中大多还都只是受伤。只是这六百余人的伤亡中,光是骑兵就阵亡了近百人,比例实在不小。
而作为此战明军的对手,来自杭州驻防八旗和北京抽调来的汉军八旗在从杭州出发时足足有八千之众,而且据俘虏反应,这些牛录还都是在皇太极还活着时就建立起来的老底子。
这样的“陈汉军”满清一共只有三万三千余人,一战被浙江明军击溃了四分之一。城池争夺战伤亡就已经有一千余人,其中绝大多数都只是轻伤。若非一开始就轰塌了城墙,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等到了野战,明军立刻就找回了场子,光是在战场上清军就被杀死了几百人。只是由于明军占领战场后将清军丢下的伤兵都进行了补刀,最后只知道在战场上一共击杀了一千六百四十九个,哪些是在战场上负伤的,哪些是在攻城战时受伤的,哪些是当场被击杀的,已经根本分不清楚了。
接下来的追击战中,明军又击杀了六百余人,其实还可以更多,只是由于刘之源的那支骑兵完整的撤出了战场,陈文严令追击部队不得孤军深入,否则战果只会更大。倒是这六百多个首级里面,超过一半是清军在那片河流拐角处自相残杀出来的,弄得明军的监军官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记功了。另外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落水的,淹死与否还不好说,也成了这些可怜的监军官们的烦恼。
余下的清军之中,被俘的数量着实不少,四千出头的俘虏使得陈文不得不将新兵训练营改建成了临时的监狱。
正常情况下这是很难出现的,也很难复制的,尤其是在骑兵方面。但是很可惜,双方都是疲兵,明军的士气高昂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而清军则顿兵城下一夜,已经失了锐气,逃跑时右翼和中军以及部分左翼又被明军驱赶进了一个死角,真真的吃了地形不利的血亏。
缴获方面,冷兵器和鸟铳陈文已经看不上眼了,火炮的数量甚多,不过对于水利工坊已经开始上马的浙江明军而言倒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真正值得陈文关注的乃是战马,这一战清军光是骑兵就有两千余人,另外再加上军官的坐骑就更多了。当然,能够没有在第一天就被明军杀死或是擒获的千余人也几乎是清一色的军官和骑兵,这些人在生存上的优势远比那些两条腿的步兵要强,哪怕是马力不足,但也不是明军那在开战前也只有区区八百余骑的骑队能够如何的。
但是这一战后,浙江明军的骑兵总数将会在未来的几个月中得到极大的提升,甚至陈文都在考虑要不要组建起一支千人规模的骑兵营,然后再给李定国和郑成功写封书信,表示一下他对于清军在浙江这种水网纵横、道路崎岖且山林密布的地方非要使用如此多的骑兵的不解。
经过了两天的甄别,俘虏中的各级军官也已经被拣选了出来,无论是严州绿营的那两个守备和几个千总、把总,还是汉军八旗的那几个牛录章京和一群分得拨什库,都是一群没有在陈文的记忆中留下过名字的小人物。但是这里面却只有一个例外,而这个例外也足以将前面一切的失望消散。
看着跪在眼前穿着一身普通士卒军服的俘虏,陈文的嘴角撇过了一丝笑意。“我风闻阁下的祖上是鞑子,是到了阁下的父辈时才改了汉姓的。那我是应该叫你建州鞑子瓜尔佳廷柱呢,还是汉军镶红旗固山额真的狗汉奸石廷柱呢,嗯?!”(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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