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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激战正酣不过数里的衢江,金华镇镇属水营在刚刚通过佩风滩之后,就在转而向南的途中与清军的衢州水营遭遇。
自衢江溯流而上,在神塘源与衢江交汇之处掩护小船进入神塘源烧毁清军的浮桥,这是经过了参谋部缜密计算后,由陈文直接下达的命令,也是他们这支水营在这场事关浙江抗清大局的会战中最重要的任务。
神塘源不方便大型战船驶入,但是携带着火油的小船队足以将浮桥尽数烧毁。而到了那时,神塘源以东的鞑子主力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
只不过,一方顺水,一方顺风,奈何这风却还没有达到足以让行船在逆流中过顺流而下的船只的度,所以即便是暂且还有风向的便利,金华镇的水营也远没有他们的对手的度更快。而随着衢州水营的突然出现,设法掩护小船进入神塘源的水营战船被堵在这里,不得不先行与清军水营交战。
“应该再早点出的。”
杨开在刚刚便对坐舰的船长过这等牢骚,不过船长却不敢接这个茬。水营出的时间是参谋部定下的,因为他们得到情报,往年的这段日子,风向对溯流而上的船只都比较有利。
只不过,缺乏对流体动力学等物理学相关知识的理解和运用,顺风不顺水中扬帆起航与顺水不顺风中将风帆收起的度比的预估错误,导致了水营被清军卡在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境地。哪怕整个水营里,自指挥到负责前锋船队的杨开再到下面的船长、舵手、水手没有人懂得如何计算,也同样只能根据经验来预估,但是却也并不妨碍他们的吐槽。
“咱们水营应该有自己的参谋部,不能让那些书呆子和步兵队出来的参谋瞎指挥水营的事情。即便不能,参谋部里也应该有咱们水营出身的参谋才行,否则只会坏了爵爷的大事。”
这里距离神塘源还有不到三里的水程,顺风的话很快就能抵达,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与清军的衢州水营在这里决战,待击败了清军后再行起航。
“打旗语,告诉钱游击和后面的弟兄们,鞑子的船比咱们少,冲上去,一口气打垮他们!”
怒吼着的杨开命令水手们从船舱里搬出了用于水战的一些火器,从中随手拿起了一个火毬,看了看疾驰而来的清军船队,又放了回去,继而将腰刀拔了出来。
“鞑子没张帆,靠近点儿,扔挠钩,跳帮!”
………………
衢江上,明清两军水营的火炮此起彼伏,待靠到近处,便以火器、弓箭攻击,紧接着便跳帮厮杀,一时间竟难解难分了起来。
两三里地之外,方圆数里的战场上,只算战兵加在一起便过两万的明清两军,正在进行着自去年舟山之战后最大规模的一次会战,一次以野战决定浙西南战略主动权的会战。而且此刻,更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当口。
陈锦麾下的那支骑兵来自于参战的各部清军,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浙西、浙南和闽北的精华所在。除了用以护卫军官的亲兵外,几乎是全部都被他抽调了过来,只有江西提督刘光弼仅仅派出了一百余骑,反倒是在比例上要上得多。
刘光弼是汉军镶蓝旗出身,与陈锦的正蓝旗并非一旗,平日里也没什么交情。况且,刘光弼身为江西提督,直接受命于江南江西总督马国柱和江西巡抚蔡士英,此战只是临时借调而已,并不在陈锦的浙闽总督管辖范围之内。眼下还在不顾伤亡的奋力作战已经是颇为难得的了,想要用他手中的精锐来给陈锦的计划当炮灰那是想也别想。
不过,陈锦此人在舟山之战时就曾有过将责任推卸给非直属武将的劣迹,这帮关宁军出来的杂碎好像都惯用此计。为防事后如苏松总兵王璟那般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锅,刘光弼还是派了百余骑暂归陈锦直辖,这样任谁也不好再说他一句不是了。
战场的最南端,大队身披甲胄,头戴如顶着避雷针一般的头盔的清军铁骑疾驰向南,意在绕过还在疯狂厮杀中的那两拨鸳鸯阵,直扑陈文早已移动到明军左翼后方的将旗。
避雷针上的缨子已被疾驰的风拉拽得横了过来,这批清军骑兵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清军左翼和中军彻底崩溃前阵斩陈文,或是砍倒明军的将旗,造成明军在士气上的崩溃。
“战术机动度远步兵的轻骑,这样使用确实没错。”
注意到了陈锦的意图,陈文并没有设防让将旗去与义乌营或是南塘营靠拢。他手中还有一个镇直属营,三百骑兵加上一个局的四百步兵再加上数门弗朗机炮和十数门虎蹲炮,虽然还是比不了清军那近千铁骑,但是陈文也没有去作靠着这支原本的预备队来彻底歼灭清军骑兵的美梦。
“打旗语,告诉各部,无须回援。全力进攻,给我打垮鞑子的主力。”
“卑职遵命!”
旗鼓手将大旗按照特殊的手法摇动起来了几下,稍微停滞,便又重新摇动了两次。片刻之后,由北到南,右翼指挥陈国宝、中军指挥李瑞鑫、左翼指挥吴登科以及那两个局的援兵指挥官安有福尽皆放弃了回援的打算,开始重新排兵布阵加大力度,甚至可以说是开始不顾伤亡的疯狂攻击当面的清军。
他们很清楚,此刻陈文便是打算以己身和大旗作为诱饵,以防清军的骑兵转向。不过为防意外,他们还是抽调了部分兵员来守卫战阵的后方,以备清军使用诈术攻击各部的阵后。
一眼望去,如连绵不断的清军铁骑在行进的途中已经不自觉的分成数队,若是熟悉这些参战清军的,或许能看出这些清军骑兵已经开始按照各自从属的军队来划分彼此。然而,对此并不了解的陈文已经没空去考虑这里的可能,而是开始排兵布阵。
一个局的步兵队以哨为单位守护四面,形成了一个简易的空心方阵,阵中是大旗和炮兵的阵地,以及预留给骑兵重新整队的空间。至于镇直属营的那三百骑兵,则已经侍立于阵内,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大帅,还是末将带骑兵出击吧。”
听到楼继业的恳求,陈文摇了摇头,这位参谋长自建军起就没有再指挥过骑兵,虽说若论武勇,半路出家的他还是比不上李瑞鑫、吴登科、楼继业这样自小便勤习武艺的部将,甚至就连同样半路出家,但学武、搏命也有八、九年光景的尹钺也大有不如。但是,几度亲领骑兵冲杀的经验还在,陈文不打算假手于人,他是全军之主,没有让“文职军官”出阵冲杀的道理。
“执行命令!”
军令如山倒,楼继业见陈文决议于此,而且清军的骑队的烟尘越来越近,他只好放弃了再行劝说的打算,回到将旗下代理指挥之责。
“镇直属营的将士们,鞑子的主力已经濒临崩溃,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击,守住大旗便是胜利!”
“万胜!”
“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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