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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炯在侯云策的住处没有喝到闻名黑雕军的炖牛肉汤,嘴里淡得紧,来到房间内。看着热气体腾腾几张大饼,问道:“这是党项大饼,味道如何?”
刘黑狗笑道:“这个大饼子做法和我们常吃的不一样,很硬,但是多嚼一会就有味道了,你们尝尝。”
郭炯拿起一块饼子,咬了一口后,硬硬的就如时放许多天的行军饼子,咬了好几口,才把这块硬饼子咬烂。郭炯投军前是富家公子,虽说军营中行军饼子和这也相差不多,可是在没有打仗的时候,吃这个行军饼子就有些让人受不了。
刘高氏并没有如中原女子一般躲在内堂,她按照党项传统,大大方方地给这群军汉倒上老酒,倒完后就一一地递到军汉们的手上。她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神态上来看,这些人和丈夫很熟悉,其中一个人身穿亮光闪闪的铠甲,长得颇为英俊,似乎很有地位,其他几人都是站在他的身后,并没有坐在桌边。
郭炯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刘高氏,心中暗赞一声:这个党项女子长得还真是俊俏。随即从刘高氏雪白的手臂中收回了目光,笑道:“今天在节度使那里吃一块老羊肉,在刘黑狗这里吃一块大饼子,不知道在白霜华那里能吃上什么?刘黑狗,你找得到白霜华副都指挥使的住处吗?”
“就住在不远处,不过,白副都指挥使晚上似乎不怎么喜欢见客人。”
“无妨,现在才酉时,在中原这个时候才刚刚天黑,还不到睡觉的时候,你带我去吧。”
刘黑狗回头对刘高氏笑了笑,指了指大门,这才和郭炯他们一起走出了大门。几个亲卫都和刘黑狗相熟,一路上,低声和刘黑狗打趣,说着以前住在营帐里常说话题。
刘黑狗只是含糊着应着,并不和他们争论。他现在已是过来人,听着几个尚未成亲的亲卫们流着口水幼稚地谈论着女人,不禁有些发笑:这几个小子谈起女人来劲头十足,口水滴答,但是谈论的内容却是隔靴搔痒。
刘黑狗带着众人来到一个黑沉沉院子,对郭炯道:“白副都指挥使就住在这里。”
郭炯站在门外看,这座院子完全沉浸在黑暗中,格外冰冷和落魄,刚才到刘黑狗的院子里,那个院子里有一枝弱弱的烛光,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就有了无限的生机。
郭炯对刘黑狗道:“你回去吧,别把一个女人丢在家里。”
“当、当”,几声金属门环碰撞声,在这寂静黑夜里就如一头莽闯大象,惊起了十几只在树林中沉睡的小鸟。
过了半响,院中才有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谁啊,半夜来敲门,白副都指挥使有令,天黑以后,一律不见客人,有事请回吧。明天请早。”
中年人说话十分地顺溜,想来挡架已经挡得非常熟悉了。
郭炯亲卫答道:“独立军都指挥使就在门外,有事找白副都指挥使,请速去传话。”
中年人当然知道郭炯的大名,在院内恭敬地说道:“原来是郭将军,我马上通报。”
白霜华的小屋内,白霜华正舒服烫脚,心里拿着大武人牛的《玄怪录》。白霜华看到紧张时,门口传来了中年人声音:“白将军,独立军郭炯都指挥使在门外求见,想必有甚急事。”
白霜华没有听清楚是谁来求见。就回了一句:“我已睡下了,叫他明天再来吧。”
中年人叫黄明,是军中后勤方面老手,为人精明。他早就听说过白霜华是女子的传言,因此,对其怪癖也就颇为理解,一般人晚上来求见,他都挡了架。可是郭炯在黑雕军中仅仅排在侯云策和石虎之后,现在独领一军,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宜轻易得罪,。
黄明重新报了一遍:“门外是独立军都指挥使郭炯将军,他说有紧急军务。”
白霜华这才听清楚是郭炯在门外。她对郭炯印象颇佳,郭炯年龄并不大,却隐有大将之风,接管庆州骑兵不久,就把有些散乱地骑兵练成了一只劲旅。白霜华常年跟在父亲身边。对父亲身边的牙兵甚为熟悉,郭炯接手独立军的时候。独立军尚不及父亲的牙兵,可是独立军换过全套黑雕军的装备后,经过精心调教,特别是和党项人的小部队打了几仗后,独立军竟然有模有样起来,虽不能和黑雕军相比,却也不输于一般的牙兵。
而且郭炯身上有一种世家子弟特有的气质,这一点白霜华感受最为深刻,整个联军中,只有郭炯真正是出自世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总透着儒雅,而独立军段无畏等人,则纯粹是一介武夫。
白霜华稍稍犹豫一下,对黄明说道:“请郭将军到议事房吧,我随后就到,对了,泡一杯好茶过来。”
白霜华是联军军需官,出身名门,对钱财看得很淡,却唯独喜欢一口江南的清茶,随身总带着一些好茶。谁知从泾州北上之后,近两个月来,一直没有时间回泾州,身边所带的好茶基本喝完了,就小小地假公济私人了一回,让运粮官从泾州的侯家商铺带了一些上等好茶回来,自己房间里存一些,另一些则放在了黄明处,其他各军重要人物来了,也好有杯清茶可以招待。
郭炯在议事房坐了一小会,一名军士端着一杯茶进了门。郭炯在军中喝惯了粗茶,只道是那种味道极大的劣茶,随意喝了一口,淡淡清香一下子就滋润了郭炯的心肺。
白霜华在房间中已准备睡觉了。她睡觉前总喜欢把讨厌到极点的胡子取下来,在吃饭时稍不留心,汤水就会滴在这丛假胡子里。在她眼中,这丛假胡子简单就是肮脏的化身。听到郭炯来了,白霜华就把鞋子穿上,再用布条把柔软束紧,正在束胸的时候,一阵风来,吹熄了烛火,白霜华在黑暗中想去拿火折,谁知刚迈步,右脚踩到了水盆中,一只鞋子便被弄得湿辘辘的。
“这个人怎么不早不晚,偏在我泡脚的时候来。”白霜华抱怨了一句,还是重新换上了一双鞭子,向议事房走去。
白霜华是女儿身,只要回到这个院子,就从来不让亲卫跟在身后,因此,她一人走进了议事房。
郭炯身穿软甲,却没有戴头盔,扎着一张看不出颜色的英雄巾,在烛光下,一双眼睛充满惊奇地看着白霜华。
白霜华很少在晚上和一名男子面对面,看着郭炯,脸上不觉有此发热,本想问问他这一段时间在清水河畔和党项人周旋是否劳累,可话一出口,却变成:“郭都指挥使如此着急赶到未将这里,可有何要事?”
郭炯却仍然看着白霜华不说话。
白霜华低头看了所穿衣服,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再次问道:“郭都指挥使有何要事?”
自从白霜华一进门,郭炯就发现白霜华脸上胡子没有了,看惯了白霜华脸上有胡须的样子,突然间看到一个没有胡须的白霜华,令郭炯颇不习惯。不过,军中流言可以确认了:白霜华确实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女子。
(第一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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