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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汉的突厥人分为三种,一种是贵族,主要是跟着阿史德家族混饭,瀚海公主府的“家奴”为主力;第二种是奴工,早年就在武汉这里受苦的,除了早死早超生的,十几年下来,也早早地脱籍,转而成了雇工小市民;第三种自成行当,乃是“苦力行”的主力,来源复杂,跟大多数的贩夫走卒没什么太大区别。
正统突厥从外貌上并没有特别夸张的地方,和可萨突厥此类“杂种”是有区别的。像李思摩发色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但眼窝深凹鼻梁宽挺,配合卷曲浓密的胡须,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跟“胡人”串过的。
于是乎,哪怕真是突厥人,在武汉三五六七年,一口古怪的“洛下音”,也不会有人真的知道他们底细,毕竟,武汉“本地人”讲的“洛下音”,也是稀奇古怪的,风味独特,让洛阳人听了想笑。
“苦力行”这个行当,从字面上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之所以突厥人扎堆在里面,实在是武汉市为数不多卖苦力还能攒下“家底”的地方。要是在太原或者幽州,不是说你卖苦力就有用的。
那些从安北都护府出来的闯荡的突厥人,大多都是跟瀚海公主府能攀点交情,当然瀚海公主也不会真个理会他们,只是行个方便,可以稍稍地让人进行流动。再者,安北都护府每过几年就要盘一下家底,多出来的劳力,总归是要输送出去。
辽东、西域固然是大头,但偶有门路稍微广一点,还能把牛羊当贿赂送出去的,也就能南下。
武汉这几年大多数的街坊水井,以及坊市沟渠,多是“苦力行”的人操办。价钱较之“本地人”要便宜不少,手艺还不打折,这就很愿意被人用。
突厥打井人在武汉还是有点名气的,除了本地工具比较齐整之外,很多出来的突厥壮劳力,原本在漠北,就是干的这种活,手艺绝对不潮,算得上“技术工种”。
“苦力行”并没有成立行会,他们自己也不愿意费这个心思,如果有什么大买卖,都是各家工头凑在一块,找个酒肆点一些茴香豆、盐煮笋、茶鸡蛋,然后浊酒数坛,烧酒一壶,便把事情给商量好。
咸宁市的大车行外,有个后来陆续成立的小小“聚落”,原本就是个给把式的跟班们凑热闹的地方,偶尔有耍钱的,也有叫卖小吃的,但随着卸货工用量大,这地界就成了“苦力行”工头们最多聚集的地界。
因为和大车行还有铁杖庙挨着,形成了两条“L”形的弄堂,这地方,也被称作“苦力弄”。
只是苦力们自己倒也会自娱自乐,大多笑哈哈地自嘲这是“苦力被弄”。
自嘲玩耍没几年,到还真是出了“苦力被”,这是被子,不过多是用茅草或者芦花做的便宜货。要说御寒,也着实能管点用。横竖苦力们也消费不起三五斤的棉被,更不要说十几二十斤的。
“哥,你看这事体,咋说?”
弄堂里有个酒肆,好酒不多,偶尔也确实能出个几坛,都是一壶一壶的卖,主要卖的还是浊酒。用陵稻酿的杂酒,有时候带点酸味,有时候还带点苦味,但冷天里吃了热乎,夏天喝了发汗,消耗量倒也不小。
一个矮胖的汉子,给上首坐着的老汉满上一杯晶莹剔透的“烧酒”,看着老汉问道。
老汉没说话,伸手端起酒碗,咂摸了一口之后:“这酒要得!”
用力点点头,老汉放下酒碗,又伸手捻了一颗茴香豆,这蚕豆是老蚕豆,煮到发烂发面才入味,也不咯牙,就仿佛是硬皮包着一撮面粉,口感倒也不差。
“公主再如何,能管多少人?俺们也不能给公主添不便,是这样的道理吧?”
“哥说的不错。”
隔着一张桌子,还有好几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埋着头在那里扒饭,都是雪白雪白的米饭,苦力行能这般吃的,也是不太多。米饭里头还混了一些糜子,黄澄澄的,看上去更是让人增加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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