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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郎俊侠反复嘱咐,无论吃什么,都不可狼吞虎咽,这有悖于段岭的习惯,却不得不听郎俊侠的,渐渐地也发觉不会再有人抢他吃食,当即拿了一块糕,握在手里,慢慢地咀嚼。丁芝只是恬静地坐着,仿佛厅内所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与她相干。
直到两个食盒摆上来时,郎俊侠让段岭坐到矮案前,示意他可以吃了,丁芝才接过温热的酒壶,跪坐到郎俊侠身边,给他斟酒。
郎俊侠抬手,手指挡住了酒杯,说:“饮酒误事。”
“上月朝贡的凉南大曲。”丁芝说,“不尝尝?夫人特意备着,待你回来喝的。”
郎俊侠没有拒绝,喝了一杯,丁芝再添,郎俊侠又喝了,丁芝添了第三杯,郎俊侠喝完将酒杯翻过来,扣在案上。
郎俊侠喝酒时,段岭一直眼巴巴地看着。
丁芝要给段岭斟酒,郎俊侠却伸出两指,挟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过去。
“不能给他喝酒。”郎俊侠说。
丁芝便朝段岭笑了笑,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段岭是很想喝一喝酒的,然而对郎俊侠的服从战胜了对酒的渴望。
段岭吃着晚餐,心中不住猜测这处是什么地方,郎俊侠与这女孩又是什么关系?一时间神情闪烁不定,又不住偷瞥郎俊侠与那女孩,只想听他俩多说说话儿。
时至今日,郎俊侠仍然没有告诉段岭,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丁姑娘知道么?为何她不朝他打听自己的来历?
丁姑娘时不时地看段岭,心里仿佛在盘算,未几,段岭放下筷子,她终于开口,段岭一颗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这菜合公子胃口么?”丁芝问。
段岭答道:“从没吃过,好吃。”
丁芝便笑了起来,婢女收走了食盒,丁芝说:“这就告退了。”
“去罢。”郎俊侠说。
“这次回来,在上京待几天?”丁芝又问。
“住下就不走了。”郎俊侠如是答道。
丁芝的双眼仿佛亮了起来,微微一笑,朝婢女说:“送大人与段公子去别院。”
婢女打着灯在前头走,郎俊侠用自己的狼氅将段岭裹着,抱他起来,穿过回廊,来到种满翠竹的别院内。段岭听见不远处的另一间房内有杯盏摔碎的声音,接着是男人醉醺醺的喝骂。
“别东张西望。”郎俊侠朝段岭吩咐道,抱着段岭进了房,扔给跟上来的婢女一句:“不必伺候。”
婢女躬身告退,房内满是温和的香气,不见火盆,却十分暖和,房外有一烟囱直入地下,冒着地龙生火后生出的烟。
郎俊侠让段岭漱口,段岭已困得不行了,一身单衣,躺在床上,郎俊侠坐在榻旁,说:“明日带你去逛街。”
“真的吗?”段岭又精神了起来。
郎俊侠说:“我睡去了,就在隔壁房里。”
段岭仍拽着郎俊侠的衣袖,有点失望,郎俊侠不明所以,看着段岭,片刻后明白了——段岭想让自己陪他睡。
从离开上梓后,沿途郎俊侠从未与段岭分开过,朝同食,夜同寝,如今郎俊侠要走,段岭又忍不住害怕起来。
“那……”郎俊侠微一迟疑,说,“罢了,我陪你。”
郎俊侠解下单衣,露出赤|裸健壮的胸膛,搂着段岭,段岭枕在他强健有力的胳膊上,一如来时,眼皮才变得沉重,渐渐入睡。
郎俊侠身上有股好闻的男子肌肤气味,段岭俨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外袍、他的身体,仿佛抱着他入睡,自己便不会再做噩梦。这一天里经历了太多事,乃至他的脑子挤满了无数繁杂的信息,梦太多,而只有一夜,如何纷呈出现,仿佛总是不够。
后半夜时雪停了,世界静得不同寻常,无数梦排山倒海而来,令段岭不知不觉地醒来,转身时只抱到了温暖的被窝。
身边的郎俊侠已不知去向,被中仍残余着他的体温,段岭紧张起来,不知所措,轻手轻脚地下床,推门出去。
隔壁房中透出灯光,段岭光着脚穿过走廊,踮起脚尖在窗格前看。
房中一片敞亮,半面帷帐低垂,郎俊侠正背对着窗格宽衣解带。
他的领子直系到喉结下,此时不紧不慢地解开,将袍带挂在一旁,衣物一落,登时现出宽阔的背脊、健美的腰线与紧实的臀部。赤|裸雄躯一览无余,线条犹如肌肉瘦削而结实的战马,侧身时那充满力量感,昂起的雄物清晰可见。
段岭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不禁退了一步,碰倒了花架。
“谁?”郎俊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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