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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遗山原以为,处置过原雪礼,或许会平复月光心里的缺口,却没料到,小丫头这段时间安分守己,原来是憋了个大招,留到关键时刻炸得他措手不及。
当下,因为即将要面对一个巨大的烂摊子,原遗山当然生气,可把小丫头带出来之后,却又莫名平静下来。
原来这就是卫哲的作用。她与卫哲暗地里达成的交易,他竟一无所知。
她一手棋下得磕磕绊绊,竟可以误打误撞斩去对手的龙头。
也算是,不简单。
这中间她又隐忍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又有多少辗转反侧和不安惶恐?
可她瞒得这样好,他竟未曾发现。
因此,纵有千言万语,真到了出口时,也只得一句带点抱怨的“你该和我说”。
就算你不要我帮你,至少,也让我打点好前后,将你摘出这处虎穴龙潭,免你以后被邵家的怒火波及。
原遗山低声道:“若邵家当真要查出你问责,起码让我有个准备。”
月光听了这话,却只是满腹疑窦,仰面望着他,掠过冷潭水的手指还余水珠,寒风一吹,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他将她手拉过来,拿出口袋里的手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细细擦干了。
月光几乎怔住。
她原以为他要大发雷霆,毕竟波及中山集团,他怎会无动于衷。
可他依然温柔地给她擦手,说的话也几乎不算是兴师问罪。
等手擦干了,她疑惑仍未消,看着他的眼睛,茫然道:“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他仍攥着她的手,闻言靠近一步,抬手将她的头轻轻拢在自己腰腹,温柔地摸了摸头发。
“就因为这个?”
他的语气居然带了点笑意。
她不明所以,从她掌中挣脱出来,仍是仰头要去看他的脸,才能确认他刻下的表情。
可他没什么表情,平静又温淡,仿佛她做下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将他的朋友送进牢里,也并无不可。
“可是……”
原遗山道:“他犯了错,该承担责任。”
顿了顿,他矮下身,竟是半蹲在她膝前,像蹲在外公面前一样,微微扬起脸和她对视。
他的视线那么温柔,她一时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若我身上没有中山的担子,不受各方掣肘,做这些事的,本该是我。月光,你比我勇敢,因为你做了我不能做的事情。”
她瞪大眼睛,越发不解:“可是……”
“我和邵二算是发小不错。”像是早知道她要问什么,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可我们这样的人交朋友,奉出的往往不是真心,而是利益交换。”
“对邵二,更多是看在邵家的面子上来往。我父亲与邵家是世交,知道邵二对竞马感兴趣,便嘱托我带着他,我将他搁在费尔顿高层一个闲职,却没想到,他会动了歪心思。”
“知道外围马彩的事情后,我借机将他架空出局,却也只能到此为止。”
邵家的利益,父亲与邵父的人情关系,以及,原雪礼与邵二的婚约。
高处不胜寒,甚于孤独的,或许还有行差踏错便会触及各方利益的悬丝之危。即便早已走到如今的位置,原遗山仍觉时时立在危墙之下。
这些年,他从未放纵过心意,二十几岁时又怎会没有过狷狂,可因着自幼被当做继承人教育,制衡与隐忍都刻进骨子里。
而他唯一的离经叛道,不过是允许自己爱上她,一个绝不可能被原家认可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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