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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菀的蛮横与任性,早已是赵家凹公开的秘密。
试问,若非如此,赵菀身为杨大力的侄女,为何迟迟未能嫁作人妇?
哪户人家敢轻易迎娶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搅得家中不得安宁的女子进门?
即便有人想借此攀附大队长,也不会冒险娶个名副其实的“母老虎”回家吧?
周元香勉强站稳,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珠,嗓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与无奈:“是我这个当娘的没尽到责任,让大家见笑了。”
她的话语几近破碎,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我明明知道该狠下心来教导菀妹,可每次举起的手又软了下来。菀妹她从小就没了父亲,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想起了那个远在天边的兵子。”
言罢,那份深沉的母爱与苦楚交织的情绪,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周围的邻里听闻这番无奈的话语,心头不免涌上一阵酸楚,他们交换着黯淡的眼神,只能暗暗叹了口气,继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周元香母女跨过门槛,迈进那冷清的家门。
随后,大家默默散去,脚步声渐行渐远,整个小队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沉默所笼罩,没人愿意再去触及周元香家中那道几乎公开的秘密伤疤。
若不是几年前那个酷热难耐的夏季,持续的干旱让人心生焦躁,两家人为了争夺珍贵的水源,从口角升级到肢体冲突,最终酿成一场无法挽回的惨剧,赵菀的父亲又怎么会在这场纷争中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
每当夜深人静,邻居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总会涌起几分隐秘的内疚,琢磨着或许该悄悄送去几枚鸡蛋,用这种最朴实无华的方式,表达他们难以言说的歉意与关怀。
随着人群的散去,张家的小院重新归于寂静。
周元香拖着疲惫的步伐缓缓站起,她的背影显得格外沉重,孤独得像是一棵在寒风中孤立无援的老树,缓缓拉动着堂屋那扇沉甸甸的大门。
在南乡,门户敞开会是日常,尤其是拥有宽敞院落的人家,大门总是大方地迎接每一缕阳光和过往的目光,只有到了需要保留一丝私人空间的时刻,才会轻巧地关上那扇小巧的内门,这半高的隔阂恰到好处地保持着家的温暖与外界的好奇之间微妙的距离。
当门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响,紧紧闭合时,周元香还未及转身,便感觉背后一股温暖的力量环绕住她的腰间,那双熟悉的手轻轻一推,带着她不由自主向前蹒跚了几步。
“别闹了!”
周元香嘴上虽是嗔怪,眼中却流转着温柔的笑意,先前的忧愁仿佛瞬间被这温暖的拥抱化解。
“你说我们怎么办?听说赵家的三媳妇懂医术,村里赤脚医生的角色怕是快要被她占了先。”
周元香面带忧虑,眉头紧蹙,转头狠狠瞪了身旁高大魁梧的身影一眼,随即便在那人宽阔的胸膛上轻轻捶了一拳,语带责备:“你倒是心宽体胖,一点都不急!菀妹也是你的孩子啊!”
这被周元香数落的男子,正是村里孩童口中的“拐子叔”——赵满四。
那场因水引发的争斗中,他不仅失去了至亲的弟弟杨大力,自己也留下了终身残疾,一条腿行走不便,平日里慢慢踱步时还能勉强掩饰,可一旦加速,则痕迹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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