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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夏老爷私下对妻子道,“莲姐儿脾气不好,叫文哥儿媳妇多包涵她表妹才好。”夏太太似笑非笑,“家里谁不知莲姐儿脾气不好,这也不必谁刻意去说,文哥儿她媳妇什么人没见过,哪里还会真与莲姐儿计较。无非是能管的管几句,管不了也有姑太太、老太太做主,媳妇不是没分寸的人。我跟老爷说一句,老爷别多心。莲姐儿在咱家怎么样都没事,亲大舅家,谁不让着她?小玉小她三岁都让着她呢。只是女孩儿家大了,难道一辈子能在娘家呆着。如今这个脾气,以后到了婆家谁让她?我自己闺女我都不会这样惯着,这话,我也只有在老爷跟前说,若是在老太太、姑太太跟前儿说了,不免叫老太太、姑太太多心。”
夏老爷道,“这是哪里话。”
“哪里话?实话。”说完,夏太太就扭过身子,径自睡了。
夏文都觉着有些对不住妻子,原是想去成都府一心一意的过些清净日子,夏玉倒没啥,年纪小,好哄,肯听话。赵莲可素来不是什么清静人……赵长卿却笑了,“真是书呆子,这都看不出来。大姑太太不是不心疼闺女的人,这样叫赵表妹同我们去,难道是为了叫赵表妹跟你我捣乱?赵表妹的性子,客气点说,叫娇憨。不客气的说,就是窝里横。单看她这样的人,在家无非仗着老太太、大姑太太的面子跋扈罢了。出去试试?这样的人,在外头是最无能的。她敢找麻烦,你真是抬举她。”
“再者,难不成她一个十三的小姑娘还真能在我面前要了我的强?若果真如此,我也算白活了这几十年。大姑太太原也不是让她找我麻烦的。你想一想,赵表妹今年十三了,你不是说,小姑太太家的长子也十二了。大姑太太这是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真正与咱们不相干。”
夏姑妈连母亲都不肯说的心思,被赵长卿一语点破。夏文吓一跳,“这如何使得?”
赵长卿不以为意,道,“两姨做亲、姑舅做亲,原也寻常。”
“虽是寻常,也得看两家门第,人物是否般配。”夏文叹道,“莲表妹说是跋扈,心机却浅。姑妈若有这心,我是不能带她去的。”
赵长卿给夏文提个醒,“这事,辞是不好辞的。”
夏文念了声佛,道,“你放心,我自有法子。”
待赵长宁一行归来,也将将一个月的时光过去了,赵长宁便说了要回边城的话,赵长卿也惦记着家里,问他道,“来时住的驿战,你们回家,要走哪条路?”
赵长宁道,“经三峡,走水路。”
赵长卿道,“暂且等一等吧,这也不急,待人卜个上等日子再走不迟。”
赵长宁任由他姐安排,赵长卿问他,“那是弄了一车什么东西回来?”
赵长宁笑,“这出来一趟,我们顺道去成都府转了一圈,给家里买了些东西,到时带回去,亲戚们走动,也体面。”
赵长卿笑,“如今愈发周全了。”又问他青城山上的事。
及至到了出发吉日,夏家也备了两车远路易携带的土物给赵长宁带走,夏太太笑,“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贵在心意,且是西北不常见的。只管带回去,是我们和你姐姐、姐夫的心意。替我跟亲家老太太、亲家老爷、亲家太太问好。”
赵长宁客气道,“亲家太太实在太客气了。”接了夏太太的礼单。
夏老太太也和颜悦色,“有空只管来转转,咱们这里,也有些好景致可赏。”
赵长宁笑,“后年便可在帝都与姐夫春闱相见了。”赵长宁不是说自己春闱,他是说苏白春闱。
夏老太太听到这话极是高兴,笑,“我就盼着这天哪。”虽有前事,如今瞧着赵长宁、苏白一个英俊、一个俊美,都是上品人物,不禁暗怨赵莲当初无礼,好端端的得罪了赵家。夏老太太又叮嘱他们,“路上宁可行的缓些,也不要急,到了家里,若是便宜捎个信儿来,也叫咱们放心。”
赵长宁皆一一应了,心说,若不是当初,真看不出您那般刁钻来。赵长宁便道,“老太太放心吧,来回送信还是方便的,咱家有的是闲人。”
大家说了些话,赵长宁苏白便要起程了。
蜀中水道方便,赵长卿夏文一直送他们到了码头,赵长宁还拉着夏文到僻静处说了几句话,方与苏白登了船。赵长宁对赵长卿道,“姐,你回吧,等有空我来看你。”
赵长卿眼底酸涩,点点头,“好,路上小心,到了家里先送个信来。”赵长卿拭泪道,“五叔,您多照看他们。”
赵五叔笑,“大侄女放心,都包在我身上!”赵长卿手面大方,向来不肯委屈手下人,赵五叔一行出来这一趟,顶得上别时一年了。何况赵长卿赵长宁苏白都对他们很有礼数,因是族人,故此并不视为仆下雇属。赵五叔思量着,他是走惯了远路的人,待回去寻梨子谋个差使也不赖。此乃后话,暂可不提。
赵长卿见惯了生死别离,原本也不觉着如何。此际见赵长宁苏白扬帆远去,方知送别是天下第一等心酸之事。赵长卿一时伤感,夏文很是安慰了她一番,赵长卿眼眶微红,笑,“我无事,也耽搁了这许久,咱们该准备着去成都府的事了。”
夏文笑,“这急什么。”
大家说好出发的日子,夏玉虽不乐意同赵莲一起,也提前把衣裳什么的都收拾好了。不想一大早赵莲就生了病,身上脸上无故生出许多红疹来,夏姑妈担心的哭成个泪人。自然惊动了家中上下人等,连夏二老爷夏二太太夫妻也闻信过来了。夏老爷道,“阿文过来给你妹妹诊一诊。”
夏姑妈是信不过侄子医术的,泣道,“阿文可学过几日医,这怎么成呢?还是请刘家药堂的刘老大夫过来的好。”
家里便是一通忙乱。
夏文赵长卿也没好说走的事,一时冯殷也带着小厮来了。夏太太方想起来,皱眉道,“这可怎么办,莲姐儿这样,是再不敢移动的。”没有生着病去亲戚家的道理。
夏老爷叹道,“让阿文他们先去吧,莲姐儿先把病医好再说。”他儿子当初在边城一月六两银子的坐堂大夫,妹妹还要去请别家大夫。夏老爷也懒得叫儿子因外甥女耽搁行程。
夏文道,“我看刘老大夫开的方子,莲表妹的病并不重。冯兄还在外头等着,那我就先带着媳妇、妹妹过去了。”
夏老太太点点头,叮嘱孙子,“记着把信交给你小姑妈,看你小姑妈可好,代我问候他家老太太。”又点赵长卿一句,“好生服侍你男人,他要念书,别叫他分心。”说夏玉,“听你哥哥嫂子的话。”赵莲忽然病了,夏老太太也没什么心思说话,便打发他们去了。
事后,赵长卿问其原由,夏文笑,“只是些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若不是姑妈存了这样的心思,莲姐儿去便去了。”附耳悄悄告诉赵长卿缘故。
赵长卿微微一笑,能少个讨厌鬼相随,赵长卿的心情,自然也是极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从五点一直睡到九点,这是什么作息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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