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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幼微和润儿当然是留在都中,润儿很喜欢东园新居,而且这些日子她经常去拜访两位丑叔母,如鱼得水,很是自在,她与陆葳蕤一起侍候花卉、学习绘画,向谢道韫请教玄儒疑难、学习鼓琴,丁幼微有时也跟一道去,与陆、谢两府女眷都相处得极好——
商量已定,各归寝处,陈操之送嫂子和宗之回莲池北岸的“水香榭”,这“水香榭”亦是润儿命名的,由陈操之书匾,悬于门楣。
仲春中旬的夜里还很有些寒冷,明月半圆,池畔香樟、玉兰清香泠泠,池水如镜,月亮倒影如沉璧——
丁幼微道:“宗之,你先回水香榭,娘亲和你丑叔有些话要说。”
陈宗之答应一声,迈步先行,阿秀、雨燕二婢听幼微娘子这么说,也悄悄落后,方便幼微娘子与操之小郎君说话——
两亩大小的池塘曲曲折折,绕池一周约百余步(约合现代一百五十米),丁幼微双手交握,缓缓而行,开口道:“这些日子,嫂子很快活呢,小郎婚姻确定,了了嫂子一件沉甸甸的心事,嫂子这几日心里一想到小郎要把葳蕤和道韫都娶进门来,就会情不自禁笑起来,真没有过这样的赏心乐事。”
陈操之微笑道:“这几年可让嫂子操心了,嫂子倒没有责怪过我好高骛远。”
丁幼微轻笑道:“小郎总能做到别人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事,小郎神奇!”
陈操之笑笑,没说什么。
丁幼微言入正题了:“小郎明日去姑孰,不带小婵去吗,你可是一向由小婵服侍的。”
陈操之道:“我去京口,安安稳稳呆不了几日,就要往两淮游说诸坞宗部,和去年出使一般奔波,小婵跟着我不方便的。”
丁幼微“嗯”了一声,叮嘱道:“小郎自己在外面,千万珍重。”
陈操之道:“嫂子放心,我长安、邺城都能万里来去,两淮算得了什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丁幼微沉默了一会,又道:“小郎现在婚事定下来了,小婵可也等了你好些年了,小婵是阿姑生前要你纳的妾侍,你不能负她,你也知道的,小婵那丫头对你是死心塌地了,早几年清枝嫁给来德,她就是不肯嫁人,她说宁愿做英姑那样的老丫环——小郎你是怎么想的?”
陈操之道:“一直当她是小婵姐姐呢,和自家亲人一样——”
丁幼微笑道:“那就行了,这样吧,待你迎娶葳蕤和道韫之后,就把小婵给纳为妾侍,初阳台的李道长曾说过小婵是宜子之相呢,我西楼陈氏人丁稀微,宗之还小,这可都指望小郎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陈操之唯唯。
……
二月十二,陈操之一早入台城向皇帝司马昱辞行,司马昱好言嘉许,寄以厚望,陈操之表忠心后拜辞皇帝出式乾殿,往止车门而去,迎面见几个内侍、宫娥伴着一辆画轮宫车缓缓驶来,至近前,画轮车停下,车稍打开,车内坐的是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司马道福出奇地平静,说道:“陈操之,真没想到你能双娶陆、谢二女,你心愿得偿了吧?”
陈操之不答,只是施礼道:“公主殿下安好。”
司马道福叹息一声,说道:“哪里安好了,一点都不安好。”
陈操之不敢多说,躬身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告辞了。”
司马道福颇识大体,没有大喊大叫,看着陈操之的背影,嘴唇微动,也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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