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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道:“回庾中正的话,冉盛殴打陈流并非是我授意,是我陈氏族长命令冉盛痛殴这个陈流的。”
陈流叫了起来:“你胡说,就是你指使的,如何说是四伯父!”
陈操之并不理睬陈流,对庾希、陆纳说道:“我陈氏族长就在署衙外,请传他一见。”
陆纳不待庾希同意,即命胥吏去请钱唐陈氏族长来此对质。
陈咸正了正衣冠,步入郡衙大堂,陈流一见,吓矮了半截,怯怯地招呼了一声:“四伯父——”
陈咸看也不看他,冷泠道:“四伯父是你叫的吗!”急趋几步,向堂上众官施礼道:“前任钱唐县主簿陈咸拜见诸位长官。”
陆纳问褚俭:“褚丞郎,陈咸是陈氏族长?以前是贵县主簿?”
这事否认不了的,褚俭回答道:“是,永和年间曾任钱唐县尉。”
陆纳和言悦色道:“陈族长请坐,烦陈族长把陈流之事向庾中正细细禀报。”
陈咸当即将逐陈流出宗族的始末一一说了,这时也不避忌褚俭了,就撕破脸吧,把陈操之与褚文谦的怨隙也说了出来,陈流就是投到褚氏门下要诬陷陈操之——
一边的褚俭如坐针毡,上官在此,他又不敢喝命陈咸住口,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这些事陆纳都听陈操之说过,淡然含笑听之,庾希却是第一次听说,与陈流说的完全是两回事,又急又怒,大声道:“陈咸所言,又何尝不是包庇陈操之,谁能证明?”
冯梦熊挺身而出道:“下官能证明,陈族长并无半句虚言,在钱唐,陈流风评之劣是人所共知的。”
庾希气血翻涌,面红耳赤,大叫一声,腾地站起身来,竟将身前的几案撞翻,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这出身高贵的扬州内史、本州大中正庾希一边扯着自己衣裳,口里狂躁地喊着,绕堂奔跑起来,跑着跑着,竟把官袍全部脱去,只着下体小衣,发狂裸奔——
陆纳见过这架势,赶忙起身道:“不妙,庾中正服五石散发散不畅,火发焚心,快来人,赶紧拖着庾中正到后边水井,用凉水浇之。”
两个郡署执役上前想要架住庾希,但此时的庾希竟是手舞足蹈,眼神狂乱,貌似狂喜,似将登极乐世界,两个执役竟架不住他,又上去两个年轻的属官掾吏,这才推的推、搡的搡,把庾希弄到后院水井边,取冷水猛浇——
堂上的褚俭恨恨地瞪着陈咸和陈操之,袍袖一拂,也入官署后院探望庾希去了,徐藻也跟了进去。
再看那陈流,竟趁乱悄悄溜了。
陈操之与四伯父陈咸,还有冯梦熊都在堂上等候,过了小个半时辰,才见陆纳出来,摇头苦笑道:“陈族长、操之,你们且退吧,庾中正行散不当致病,要请名医来诊治,还要即刻遣人通知庾府家人,只盼庾中正莫要——”
陆纳没再说下去,对陈操之道:“操之,你也不用担心,定品绝无问题。”说罢又回后堂去了。
陈咸、陈操之告别冯梦熊,出了署衙,见刘尚值、徐邈、丁春秋,还有来德和冉盛都在外面等着,见陈操之出来,急忙询问情况如何?
陈咸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褚氏想借一个被逐出宗室的败类来诬陷操之,这下子是要害人不成反害己了。”
陈操之道:“这就回桃林小筑吧,春秋兄,一起去吗,今日小酌两杯?”
丁春秋道:“好,一起去。”命身边随从去告诉其父丁异一声。
祝英台、祝英亭兄弟这时走了过来,向陈操之拱手道:“子重兄顺利定品了吗,恭喜。”
刘尚值摇着头道:“子重此番真是一波三折、险而又险啊。”当即一边步行出城,一边向祝氏兄弟说庾希故意刁难陈操之的经过。
祝英台听了陈操之与庾希的辩难经过,微叹道:“果然艰难,换一个人就必被黜落。”
陈操之微笑道:“这次侥幸过关,还要谢谢英台贤昆仲,你二人来此一月余,与我反复辩难,让我长进很多,不然这次真要被问倒。”
祝氏兄弟听陈操之如此说,心下甚喜。
徐邈、刘尚值、丁春秋亦深感陈操之所言有理,他们也觉得有长进,这种辩难谈玄的学习气氛,让人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对经义就有了更深的理解。
冉盛忽然道:“小郎君,陆家小娘子在看着你呢。”
陈操之一看,却原来已经出了西门了,真庆道院门前的柏树下,那鹅黄裙裳的女郎就象清新初芽的柳枝,说不出的鲜嫩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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