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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浚换上明黄的龙袍,一场酣畅淋漓的欢愉过后,令他整个人神清气爽,已无丝毫困意。
他又将窄袖往上卷了一遭,语气平静,“该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您也是老人了,一切按礼部与皇宫章程办事。”
柳海笑了笑道,“依着规矩,凤姑娘父亲是五品鸿胪寺少卿,她又是个庶女,位分嘛,最多不过一个才人,只是她到底是您第一个妃子,您瞧着”
他话未说完,被裴浚打断,“那就才人吧。”
柳海喉咙哽了哽,终是没再多言,应了一句是,“那奴婢明日一早便拟旨,哦,对了,您瞧着,给才人娘娘安置在何处?”
裴浚从未纳过妃子,不曾去过三宫六院,对各宫殿具体规制不甚清楚,“你看着办,”又想起今夜被晚宴耽搁,尚有些军务不曾料理,推门而开大步往外走,年轻的帝王一如既往俊逸翩然干脆利落,出门时舍下一句,
“离得近些便可。”
“诶,奴婢遵旨。”
柳海送他至长望阁门口,雨已停,一团水雾萦绕半空,石阶微湿,柳海吩咐提灯的小太监仔细些,皇帝却是回首往长望阁望了一眼,想起她彷徨娇弱的模样,与柳海道,“你今日伺候在这,等她醒来,别吓着她。”
扔下这话,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里间的凤宁将二人这番对话听个一字不落。
入养心殿后,她认真学过宫规,她很清楚才人是个什么位分。
大晋皇妃共有九个等阶,从皇后,皇贵妃,贵妃,妃,贵嫔,贵人,常在,到才人,以及最末一等的答应。
除了供宫女晋位的答应,才人便是最低一等,才人并不能成为一宫之主,只能住在正殿之外的厢房或偏殿,她记得敬事房的公公提过一嘴,但凡不是一宫主位的妃子,每每陛下临幸,便是由宫人前往妃子所在的厢房,将沐浴过的妃子搁在干净的褥子里,抬至乾清宫或养心殿,承恩受露过后,再抬回去。
凤宁受不了这种待遇。
顿时懊悔不迭。
怪她方才不曾问明白,她不是他第一个妃子么,总该有所优待吧。
不行,她得去寻陛下。
刚从塌上坐起,凤宁猛地想起那张脸,斯文俊逸,看着笑语温存,却从不许任何人脱离他掌控之外,侍奉御前这么久,她从未见哪位朝臣拗得过他。
凤宁忽然跌坐下来,连着脸色也白了。
心情一下像是着了雨似的,湿漉漉的,连着眼眶也渗了泪。
八年了,她过腻了受人掣肘的日子,不想被人压一头。
她只想讨个贵人之位,有一处自己的宫殿,自己做得了主。
做才人还不如继续当女官呢。
委屈后知后觉漫上来,凤宁咬着牙想。
这不是还没宣旨么?
这不是没声张出去么?
还来得及。
别看凤宁性子弱,骨子里也有执拗的一面,就是这份被拘八年磨炼出来的韧劲,迫使她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片刻凤宁将那身裙衫重新穿戴整洁,幸在裴浚虽然急却不曾撕坏她的裙衫,裙摆被垫在桌案上起了皱,凤宁红着脸一一抚平,待做完这些,确认外头只剩下柳海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来到明间,将那壶早已冷却的醒酒汤拎起往外走。
柳海正抱着拂尘望着半山腰的雨雾发呆呢。
心里不停与已故的献帝与献后祷告,您老的儿子可总算是铁树开花了,我也不曾辜负二老的嘱托
正这么得意着,听到身后吱呀一声门响,扭过头去,却见一漂亮姑娘打着哈欠迈出门槛。
柳海一惊,赶紧将拂尘抖在肘弯,迎了过去。
对,是迎,如今凤宁身份不一样了,是金口玉言的才人。
“哟,您这么快醒了,对了,老奴恭喜”柳海话未出口便被凤宁截断,
“对不住,柳公公,我睡迷糊了。”凤宁揉着眼,满脸歉意。
柳海依旧堆着笑脸,“睡迷糊了就睡迷糊了呗。”
凤宁又抢着他话头道,“怪我方才喝了些酒,进去没瞧见陛下,糊里糊涂地便打起盹来,陛下呢,可来过长望阁?可还要醒酒汤,不若我再去给陛下烧一壶?”
柳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迷糊地看着面前的娇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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