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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试的是寻常景,这时候邓绥还没有入宫,邓绥吩咐定厄去府外办一件事,定厄的应答是她一贯的平静寡淡,又谦恭。
这种寂静谦恭中却又藏着她那傲视众人的一缕自信冷傲。
没有她办不到的事。
邓绥也是如此信任她。
这个垂首做礼的姿势是很难看清楚奚墨的眉眼的,但林启堂却能准确地看到她恭敬中流露出的那一抹傲气,这在之前那些试镜演员身上是看不到的,那些演员解读不够,只仅仅诠释了定厄表面的那层恭敬。
林启堂喝了口水:“好,下一条。”
依然是相同的台词,依然还是相同的,单调的那一个诺。
场景变换。
这回换成了邓绥的父亲邓训让定厄去做一件事,当着他和邓绥的面斩杀一个刺客,这刺客刺杀邓绥未遂,被当场抓住。
这个刺客便是定厄的亲哥哥。
邓绥的祖父邓禹是曾经驰骋沙场的将军,为当年的光武帝刘秀立下汗马功劳,邓家的尊荣也都是源自于他。因为当年帮刘秀建立新朝,邓家难免树敌颇多,等到了邓训当家的时候,更是暗潮汹涌。邓训为人谨慎,目光如炬,在刺客进来的时候就看出了这刺客与定厄似乎有那么一点交集,其实那刺客也就是乱斗中多看了定厄几眼,但已经让邓训起了一星半点的疑心。
为了打消疑虑,邓训命令定厄斩杀那刺客。
奚墨站在原地,依然是叠手做礼,古人的袍子宽大,做礼的时候会遮挡脸部,奚墨在这种遮挡中,朝林启堂那个方向瞥了一眼,这是她在看想象中的邓绥,随即沉声道:“诺。”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一个单字。
面对她的亲哥哥,她依然不带半点犹豫的选择服从邓训的命令,只是这次的尾音,却稍微有了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拖长,与凝滞。
林启堂坐在那,被奚墨那藏匿的目光一瞥,只觉得魂都被吸进去了。
好的演员,入戏的时候很会吸引人的目光,顶尖的甚至会将对戏的人都带进去,彻底抛掉片场这个概念,身临其境。
和后期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邓绥相比,这时候的邓绥还十分良善,怀揣着当时少女最普遍的天真单纯。早期的她不愿意看到杀人流血,更不希望定厄为她杀人,虽然定厄早已经在邓训的命令下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
林启堂被奚墨这幽幽一看,顿时跟邓绥上身一样,感觉是邓绥被看了。剧本里这时候邓绥也是有反应的,她感觉到定厄的目光,知道是定厄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杀人,希望自己能回避。
林启堂一手扶着胸口,因为这时候邓绥是受了伤的,他便硬生生将自己拧成了一朵娇弱女儿花,按照剧本轻声道:“父亲,绥儿先行回房。”
奚墨:“……”
谁允许你跟我对戏!
奚墨行礼完毕,双手交叠,静然低眉在一旁等待。
等邓绥走后,她才抬起眸,看了虚空假想中的邓绥背影一眼,手指弯着,像是提了一柄利剑,面无表情,脚下看似毫不犹豫地朝那边走去。
刺客就在那个方向,她依然还在演绎定厄这个角色,林启堂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着痕迹地咳一声,又喝一口水:“很好,进下一条。”
第三场依旧是一字诺的台词。
刘肇死去,这时候邓绥已经成为了大权在握的太后,她和定厄之间也越走越远,不过两人都是表面端着,并不点破。
邓绥命令定厄去暗杀一个在朝廷上顽固不化的老臣,伪装成意外,那名臣子对自己临朝听政十分不满,结党准备造反,为了稳定局势,她只得先下手为强。
如今,定厄也已经为她杀过不知道多少人了。
奚墨上前两步,躬身道:“诺。”
这时候,她已经是抬起眸子,直视一般,隔着并不存在的宽袖,幽幽地看着面前的虚空。
她面前就是邓绥。
她曾经在邓绥面前低眉垂眸不知多少年月,如今时光流转,她已经可以这样看着她了。优秀演员的演技很多地方会体现在眼神上,每一个眼波流转,每一个感情流露,都是一段戏。
林启堂也跟被鬼摸了头似的,直视她:“守宫令,朕又着你杀人,厌了么?”
奚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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