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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生员们开始归校,大家有说有笑,似乎很庆幸。
张进的情绪也开始放松起来。
可到了傍晚,去后头果园的时候,他却惊住了。
三丫头……已被暴雨吹倒,叶子也已枯黄,败叶混杂在泥泞里,躯干早已折了。
泥泞里,只有张进和李定国的木牌子。
那写着继圣的墨水,被泥水泡着,已失去了光彩。
张进冲上去,想将三丫头的躯干扶起来。
可扶不住。
完了……
就这样没了。
张进的心好像抽了一下,有一种莫名的难受。
李定国只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而后默默地捡起自己的木牌。
这一日之后,张进对于这个所谓的军校,便再也没有了什么留恋。
干什么都没有了精神。
晨操时,也只是敷衍应付,到了次日傍晚,李定国却是来对他道:“走,重新种树去。”
张进只冷笑,他和衣躺在自己的榻上,看也不看李定国,带着轻蔑道:“种了也会倒,种了有什么意义?种树能做什么?能继往圣绝学吗?你们连圣人之道都不懂,庸庸碌碌……不过是一群蛆虫,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李定国顿时暴怒,平日里也就罢了,可张进此时的话却一下子刺痛了他。
于是李定国直接上前,恶狠狠的一把扯了他的衣襟,几乎将张进提起来。
张进桀骜不驯的怒视着刘定国:“你还想打我?来啊,打呀,你们不过是一群莽夫而已,我羞于与你们为伍,榆木脑袋……你的三丫头……三丫头……花了这么多心思种下又怎么样,一场暴雨,便什么都没了……”
李定国怒不可遏,却突然道:“若不是看在三丫头的面上,我非打死你不可。”
张进不甘示弱:“三丫头死了,也不见你伤心,可见你这等莽夫……”
“莽夫?”李定国眼睛红了,却猛地一扯,居然拎着李定国的衣襟,将他扯出营房,口里大叫:“好啊,你不见我伤心是吗?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伤心……”
他一面扯着张进,一面大叫。
许多人都围上来,队官想要制止李定国。
李定国则怒道:“谁也别拦我,待会儿我自己去关禁闭。”
说罢,狼狈的张进被李定国扯到了果园,一直扯到了竹篱笆这里:“你所伤心欲绝的,不过是三丫头而已,可三丫头再如何,它也只是一株果树,可是我告诉你,遭了灾的,何止是一个三丫头,你看看,你睁眼看看……”
此时,李定国的手指着竹篱笆外头,声调越发激动地道:“外头这些红薯地,因为一场暴雨,十亩地,被暴雨冲烂了三四亩,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他娘的是粮食啊!没了粮食……人是要饿死的啊,我那妹子福薄,她饿死啦……”
说到这里,李定国突然失声哽咽,他怒吼道:“我种了果树,它也福薄,一场暴雨,便什么都不剩下了。可是……可是……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户人家……他们也遭了灾,他们家里,也有丫头……他们饿过肚子,所以宁死也不愿再受饥饿,你是亲眼看到他们每日在此劳作的,现在他们的红薯地遭了灾,粮没有了,你来告诉我,这些‘粗鄙’之人,这些没你想的如此高深莫测,只晓得地里刨食的人,他们该怎么办,你让他们该怎么办?你有能耐,你把你口中的圣人叫出来啊,再去问问,该让他们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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